救护车一路狂奔,警笛声刺破夜空。姚娜坐在车厢里,手心里全是汗。李守兔躺在担架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得起了皮。那根输液管晃晃悠悠,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慢得让人心焦 。 血压还在掉!随车医生盯着监护仪,眉头拧成了疙瘩。
姚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住李守兔的手,那手烫得吓人,却又湿又冷,像块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冰。
守兔,你给我挺住!听见没有?她声音发抖,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了。
李守兔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嘴里却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姚娜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莲...花...跑...快跑...
就这一句话,姚娜的眼泪唰地下来了。虽然李守兔喊的不是自己,但是,能在关键时刻站的出来,豁的出去,这才是男人。在昏迷中,还能想着别人的安危。她想起那天在山里,李守兔也是这么说的。那时候她被毒蛇咬了,他背着她跑了十几里山路,一路上都在她耳边说姚娜,别睡,快跑。
傻兔子...姚娜抹了把脸,眼泪却越抹越多,谁要你救了?你自己先跑啊!你可不能睡。你的第一次是我教你的。我是你第一个女人。抓紧好,我们再做几次。姚娜不停地说话,不停地讲两人第一次做的时候,李守兔的笨拙。姚娜听人说,男人除了酒就是性,如果男人昏迷,你给他聊性能刺激他的脑细胞,不容易昏睡。所以姚娜一个劲地和他聊两人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李守兔的惶恐、不安、笨拙和最后的勇猛。
车窗外,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往后闪,像一串被风吹散的珠子。姚娜盯着那些光点,脑子里乱哄哄的。莲花说的话在她耳边打转——他把我当成了你...一直喊你的名字...其实,她不知道莲花也是在骗她,怕她难过。她和李守兔做的时候,李守兔没有喝酒,是李守兔把她变成了女人。
想到这里,姚娜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她低头看着李守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这会儿因为高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张脸她看了三次年,从第一次在山里遇见,到后来他进城后两人的一夜缠绵,再到他今天救人昏迷不醒...
到了!准备下车!医生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救护车一个急刹,停在了省医院急诊门口。车门哗啦一声拉开,冷风夹着消毒水味灌进来。几个白大褂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七手八脚地把李守兔抬下车,推着就往抢救室冲。
姚娜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高跟鞋在光滑的地砖上打滑,差点摔个跟头。有个护士扶了她一把:家属别急,先在门口等着。
他...他会不会...姚娜嗓子眼发紧,话都说不利索了。护士拍拍她肩膀:省医院的专家很厉害的,放心。当然也不排除有风险。
放心?姚娜苦笑。她站在抢救室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只能看见一群白大褂围在病床前,各种仪器闪着冷冰冰的光。有个医生拿着电击板按在李守兔胸口,他的身体跟着弹起来,又落下去。
姚娜腿一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她掏出手机,手指发抖地拨了个号。喂,栓柱?她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我们到省医院了...对,正在抢救...你告诉莲花...她顿了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电话那头栓柱急吼吼地问:莲花咋了?她刚才说去茅房,这都半个钟头了还没回来!
姚娜一愣:她不在医院?
不在啊!翠花找遍整个医院都没见人影!
姚娜心里咯噔一下。莲花跑了?为什么?因为怀孕的事?还是因为...
正想着,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走出来,口罩拉到下巴上,满脸疲惫。
家属?
姚娜腾地站起来:我是!他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感染源找到了,是伤口里的一种罕见细菌,普通抗生素不起作用。我们换了特效药,现在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姚娜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全湿透了,衬衫黏在身上冰凉冰凉的。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可以,但别吵醒他。病人现在需要绝对休息。姚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李守兔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胸口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但比救护车上好点了。傻子...她小声骂了一句,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躺这儿了?
李守兔当然没回答。姚娜盯着他看了好久,突然发现他睫毛上挂着颗泪珠。她用手指轻轻抹掉,心想这傻子是不是疼哭了。
护士进来换药,看见姚娜还坐着,就说:家属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我们呢。
姚娜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护士叹了口气:那你也得吃点东西啊,这么熬着怎么行?
姚娜这才觉得胃里空得发疼,从中午到现在她一口饭没吃。她看了眼李守兔,确定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才起身往医院食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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