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被成功抓回的消息,如同在死水般的监狱里投下了一块巨石。尽管官方通报语焉不详,只说是“经过严密搜捕”,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李守兔在那场大雨后,被管教带出监狱,然后如同神助般指出方向,最终找到刘三的传闻,开始在一些犯人中悄悄流传。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带着将信将疑。有人说他鼻子比狗还灵,能闻到逃犯留下的“味儿”;有人说他祖上是猎户,会“观山寻踪”的绝技;更玄乎的,则说他得了老哑巴的真传,会掐算,能通阴阳。(同步在微信公众号爱笑的香椿发布。)
李守兔对这些传言保持沉默。他依旧按时起床、劳动、学习,表情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静。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了。以前是漠然、警惕,或者像刘三那样的恶意。现在,多了许多复杂的东西: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和讨好。
他成了监狱里一个特殊的“名人”。
这种“名人”效应首先体现在劳动上。以前抬石头、搬重物,没人会多看他一眼,该他干的活一点不会少。现在,同组的犯人会不自觉地帮他分担一些最沉重的部分,当他拿起工具时,会有人主动凑过来搭把手,嘴里说着“李哥,我来,这活儿脏”,眼神却闪烁不定,仿佛在观察一个异类。
放风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无人理会的透明人。总有人试图凑近,递过来半根偷偷藏起来的烟卷,或者一小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果糖,然后压低声音,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守兔兄弟,听说你能看出人心里想啥?帮我看看,我啥时候能出去?”
“李哥,老哑巴……是不是真会法术?你跟他学了啥仙术没?”
“兄弟,帮我瞧瞧面相,我家里老婆孩子还好不?”
对这些,李守兔一律摇头,用最朴实的话回应:“我不会看那些,都是瞎传的。我就会看点野地里的痕迹,老家学的,上不了台面。”
他越是谦逊否认,在那些人眼中就越是神秘。他们觉得他深藏不露,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显露。这种沉默,反而助长了传言的气焰。
连管教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普通的管教见到他,眼神里会多一份审视,少一分随意呵斥。而那个小王管教,更是几乎成了他的“专属联系人”。经常会在劳动间隙,或者晚上查铺后,找个由头把他叫到一边,避开其他人。
小王管教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居高临下的质疑,而是变得……好奇,甚至带着点求知欲。
“李守兔,你那天……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一次,在工具房角落,小王管教忍不住再次问道,这次他的语气诚恳了许多,“真的就是看‘兔子路’?我不信。那天下那么大雨,什么痕迹都没了。”
李守兔看着小王管教年轻而困惑的脸,心中警惕。他知道,不能透露老哑巴教的那些易理奇门,那会带来大麻烦。他只能将那些玄妙的知识,包裹在更具体的“经验”里。
“报告管教,”李守兔斟酌着词句,“不全是看脚印。下雨后,水往低处流,会改变一些东西。比如草倒的方向,石头下面干湿不一样,虫子蚂蚁窝被冲了,它们会往哪里跑……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就像……就像一本书,仔细看,能看出点门道。刘三慌不择路,留下的动静大,所以能看出来。”
他说的半真半假,将“望气察势”转化为对自然细节的极致观察。这听起来依然很神,但至少比“掐算卦象”更容易被接受,更像是一种超乎常人的野外生存技能。
小王管教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神里的信服却多了几分。他叹了口气:“你这本事,要是用在正道上,比如帮公安破案,追捕坏人,可是大有用处啊。”
李守兔低下头,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这身本事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然而,“名人”的待遇并非全是好处。无形的隔阂开始出现。一些犯人在他面前变得拘谨,说话小心翼翼,仿佛怕被他看穿心底的秘密。而另一些,则带着明显的嫉妒和疏远,背后指指点点,说他“装神弄鬼”,“抱紧了老哑巴的大腿”。
最直接的危险,来自于被抓回的刘三。
刘三被加了重镣,单独关押,吃了不少苦头。他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隐隐听到风声,自己能这么快被抓回来,跟李守兔脱不了干系。每次放风,隔着铁丝网,李守兔都能感受到刘三那边投来的、毒蛇般阴冷怨恨的目光。那目光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仿佛在说:“等着,只要我找到机会,一定弄死你。”
李守兔心中凛然。他知道,和刘三的仇,是彻底结下了,不死不休。他更加谨慎地遵循老哑巴的教导,在监室内调整布局,尽量避免与刘三有任何正面接触,连眼神交汇都减少到最低。
老哑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他会用那根小木棍,在地上写下几个字,点拨李守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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