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手里拿着秸秆,在患者疖子周围轻轻的刮着,边刮边念念有词,边念念有词边倒换着秸秆,每次不过七八分钟,那红肿便慢慢的散开,疼痛也好了大半,次日再来,欢喜便挂在他们的脸上,不过三五次,肿也消了,疼也止了,疖子也没了,喜得来人直呼我姥姥是神仙...
你姥姥治疗蛇盘疮更是一绝,远近多少人都慕名而来,就连县医院的大夫也来找你姥姥给看.....我大舅说。
我姥姥总是在正午十二点准时给人治疗蛇盘疮,前后不能错过十秒钟,她叫来人面向太阳跨坐在门槛上,拿起小饭盒里那两根银针对着患者身上起水泡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扎下去,一大一小两根针来回交替,动作轻盈娴熟,不多不少整好三分钟,我姥姥还是边扎边念口诀,轻者三次,重者五回,拔毒去根儿,永绝后患.....
可见偏方治大病,一点都不假,看着你姥姥给人治起来又简单又轻松,可是极为灵验,而且从来没有人犯过第二次,也没有人来过第二回,你姥姥也是从来没拒绝过任何一个人,不管她多忙多累;也从来没收过一分钱,在我们最困难时也没收过...
我姥姥真好。
是啊,你姥姥就凭那七根秸秆和两个银针,治好了多少人啊,咱这一带,没有不夸她的。
所以说,大舅,我姥姥治病的偏方是秸秆银针和口诀,这三样缺一不可吗?
是,缺一不可。但我琢磨着口诀最重要,你想啊,那些秸秆银针都能替换,可口诀没听你姥姥改过。
你知道那口诀吗?
不知道。我大舅说。
你不好奇吗?
好奇啊,但那要饭的婆子让你姥姥保密,所以这么些年来你姥姥从没透漏过半个字。
我姥姥可真是遵守承诺啊。
那是。
大舅,你一直说那个婆子是刺猬变的?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是啊,我从始至终都觉得那个婆子是刺猬的化身,虽说过去快四十年了,可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们送那婆子到门外,门外站着五六个咱村里人,他们和你姥姥和我都打了招呼,可是他们竟然都说没看见我们身边有个婆子,可那婆子分明就和我们站在一块儿啊,而且婆子走时还朝我们摆了摆手,你说不奇怪吗——其实当时村里人说没看见婆子时,我的心就慌了一下,我看着你姥姥也抖了一下,是吧,妈?
我姥姥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一年我姥姥七十五了,依然还有人来找她给治疗。
我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我姥姥:姥姥姥姥,你治疗这些疖子和毒疮的关键是口诀吗?
每每我问到这个问题时,我姥姥总是笑而不语。
姥姥姥姥,你会把这“绝招”传给谁呢?要不传给我吧。
我姥姥还是笑而不语,问的次数多了,我就明白了,我可能是没有那缘分吧。
姥姥,那以后你又见过那个刺猬婆子吗?
我姥姥沉思了很久说:年节烧香时,在香花儿里见过几回。
啊?香花儿里?
嗯。
就是点燃的每柱香的香花儿里?我追问着。
是啊。
那,她真的是神仙啊,要不然怎么能出现在香花儿里?姥姥,你没有看错吗?我吃惊着。
我姥姥微笑着:没有看错,她每回都对我笑呵呵的——别打听了,说点别的吧。我姥姥一副讳深莫测的样子。
好吧。虽然我仍心有不甘,可我还是闭了嘴,反正不管怎么说,直到我姥姥八十八岁去世时,还不时的有人来找她给“刮刮,扎扎。”我姥姥的“绝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验。在我姥姥生命的最后一年,我妈说我姥姥把口诀告诉了她,可惜,“绝活”在我妈那里失去了作用,从来没有人找过她,也极少有人相信她,尽管她总是上赶着追着撵着的要给别人“刮刮,扎扎”,可遗憾的是,我妈没治好过一个人,可能她也和我一样没那缘分吧。如今,我姥姥留下的那七根秸秆和两根银针还一直静静的放在我妈的柜子里,再也没有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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