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橘柚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哭的声音嘶哑，眼睛干涩，才停止了哭声。
两人在海滩上坐了一整晚。
后来还聊了什么，两人已经忘了。
只记得，那一整夜，都是黑的，海风很大，伴随着难闻的咸腥味和细细的沙粒，吹在他们脸上，一整晚都不好受。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天空一点光亮都没有。
寒橘柚用哭哑了的嗓子对刘牧野说：“喂，你看前面多黑啊，什么都看不到。”
刘牧野摇了摇头说：“也不是啦，天亮之后就会很漂亮的。”
“噗嗤~”
寒橘柚突然笑了一下。
刘牧野问：“你笑什么？”
她说：“黎明之前最黑暗，谁先放弃谁就是大笨蛋。”
刘牧野搂着她的肩膀说：“有你陪着我，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时间一点点推移，太阳也终于越过海平面，缓缓照亮了这个世界。
寒橘柚用手轻轻顶了一下身旁的刘牧野，她激动的说：“看啊，太阳出来了！”
“唰——！”
被顶了一下的刘牧野竟然直接躺在了沙地上，寒橘柚惊慌的转身看去，伸手在他的鼻子上试了一下，还好，还有呼吸。
刘牧野竟不知何时，昏死了过去，如果不是寒橘柚推他这一下，寒橘柚都还没发现呢。
寒橘柚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把两人接到了医院。
医生给刘牧野做了各种检查，依然没有检查出刘牧野有什么病，因为检测结果显示刘牧野的各项身体指标都是健康的状态，大脑内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昏迷呢？
寒橘柚坐在病床边，守着刘牧野，一夜没睡的她很快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一直到中午，刘牧野才在强烈的腹痛感的刺激下，缓缓苏醒过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躺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寒橘柚，刘牧野知道，自己肯定是又晕倒了。
刘牧野本想给寒橘柚披件衣服，但动作太大，把对方给吵醒了。
看着坐起来的刘牧野，寒橘柚一把抱住了他，说道：“你，你终于醒了！”
刘牧野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寒橘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办完出院手续后，两人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楼下的街道上，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买了两份牛肉饭，面对面坐着吃，没有多余的谈话，两人安静的像是在吃最后一顿饭。
这家快餐店的饭很便宜，便宜到就像不是上京市该有的物价，一份牛肉饭只需要十二块，还送个汤，猪脚饭最便宜的是六块，店里还有三块钱一碗的青菜白水面。
刘牧野刚刚出来的这家医院是上京市最大的肿瘤医院，也是全国最知名的肿瘤医院——没错，癌症的学名就是恶性肿瘤。
来店里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后面这家医院里面的病人的家属，他们带着病人慕名而来，花光了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店里最廉价的三元面条对于口袋空空的他们而言都显得格外昂贵。
所以，即使菜单价格再便宜，即使饭菜味道再好吃，也没有人能在这里笑着吃完一顿饭。
压抑的气氛像是一层灰蒙蒙的滤镜，让两人本就不美好的心情变的更差。
吃完饭后，刘牧野付了24后面加上了好几个零。
付款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店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牧野。
饭店老板也从后厨冲了出来，他问：“小伙子，是你付错钱了吗？”
“没付错，多出来的就当请大家吃饭了。”刘牧野轻描淡写的说完，拉着寒橘柚朝着屋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里又响起了收款提示音：【wx收款：.5元】
那是寒橘柚身上剩下的全部稿费，她也捐给了店里。
饭店内的客人追了出来，远远的对两人道谢。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为了让那些失去希望的人，吃顿饱饭后，重新拾起希望，好好活着——明明他们也是失去希望的人。
走着，走着，寒橘柚突然开口道：“刘牧野，我们结婚吧？”
“结婚？”刘牧野错愕的看着寒橘柚，“我们哪还有时间结婚？”
“怎么没有时间？”寒橘柚抿着嘴，笑嘻嘻的说，“明天……不，今天下午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
“不好。”刘牧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
“什么意思？”寒橘柚捏着拳头，差点就要捶他一拳了，但想了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把拳头放下了，“你难道不想和我结婚吗？”
“我这个样子，你和我结婚的话……”刘牧野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你难道以后想抱着我们的结婚照和结婚证天天以泪洗面，最后哭瞎双眼含恨而终吗？”
寒橘柚双手叉腰，生气的说：“不和你结婚我也会含恨而终！”
“拜托，我只是你男朋友，你也才二十多岁，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好嘛，为什么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刘牧野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题，“我死了，还有更多帅哥等着你呀！”
寒橘柚瞪着他，像是耍小脾气的姑娘在说气话一样的说：“这辈子，我除了你，谁也不会喜欢！”
“话不要说这么满嘛，你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
寒橘柚拽着刘牧野的衣领，嘴唇微微颤抖的说，“你害我前半生过的那么惨，你欠我那么多，你还把我的心都骗走了，然后不跟我结婚就想一死了之，我绝对不允许你！你这个混蛋赶紧娶我啊，混蛋，呜呜呜！”
寒橘柚轻轻的捶着刘牧野的胸口，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姑娘，刘牧野也恨自己。
他恨自己把那个那么爱他的姑娘一次又一次的弄哭，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如果此刻真的能让他选择自己的人生的话，他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要永远和寒橘柚在一起！”
在寒橘柚的哭泣声中，刘牧野丢掉了所有的理性，他说：“寒橘柚，我们结婚吧，就在今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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