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埋了?”
人群中,有人发出质疑:“林川,这么多肉,埋了太可惜了。咱们平日里想吃顿肉都难,这些狼肉能让大伙改善不少生活呢。”
“是狼群救了孩子!”
林川把周铁蛋抱起来,指着崖缝的方向:“孩子藏在崖缝里,狼群拦住了这头熊,不然的话,孩子的命早就没了。”
二十多支火把瞬间晃了起来,上官屯的汉子们面面相觑。
林川这么一说,大伙儿才明白了,地上的狼尸为什么是这么分布的。
从它们的位置,大约能看出,当时的场面有多可怕。
可即便再怎么想象,也不如亲历者的感受更直接——
一头狼的獠牙刺入棕熊后腿时,熊掌带起的腥风扫断了两棵碗口粗的桦树。
这头狼直接被甩飞,撞上岩壁的闷响里,周铁蛋躲在崖缝中,死死捂住妹妹的嘴。
他们几乎是被吓傻了,是母狼咬着他的裤脚,将他们拉进了这里。
最年轻的灰狼跃起咬住熊耳,却被熊头猛甩撞向凸岩。
它的腰身在半空中扭成诡异角度,但狼牙却始终没松开。
岩壁上那摊放射状血迹里,还粘着半片碎裂的熊耳。
熊掌拍碎头狼肩胛的瞬间,三头狼同时扑向熊腹。
最瘦小的那头被熊一掌拍飞,剩下的,继续舍命上前……
火把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清晰。
汉子们举着火把,沉默地围成一圈,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火光映照下,狼尸的皮毛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仿佛还带着未散的热气,可它们的生命却已消逝在这场与棕熊的激战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他们震惊于狼群的英勇无畏,敬畏它们为了保护孩子不惜牺牲生命,愧疚自己方才还想着吃掉狼肉,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毕竟棕熊的强大他们有目共睹,而狼群……竟然为了两个孩子,敢与之抗衡。
丁大山的狗皮帽檐在火光下投下阴影,遮住了他紧皱的眉头。
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匹狼尸的脊背,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显然是棕熊留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些狼……是拿命在护着孩子啊。”
“林川,我错了,咱们不该吃狼肉……”刚才质疑的人满脸羞愧,低下头。
林川的目光落在那匹最瘦小的狼尸上。
它的腹部被熊爪撕裂,肠子拖在地上,惨不忍睹,但它的牙齿依然死死咬着一块熊皮,仿佛在最后一刻还在试图拖住棕熊的脚步,保护孩子们。
看到这一幕,林川的眼眶微微泛红。
李满仓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枪往身上一挂,大步上前,夺过旁边人手里用来防身的镐头,大声吼道:“埋!谁要是敢动这些狼一根毛,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汉子们纷纷点头,火把的光影在他们脸上跳动,映出一张张肃穆的面孔。
林川抱着周铁蛋,走到母狼最后消失的地方。
男孩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林川的衣领,声音颤抖:“叔,它们……它们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
他的目光投向树林深处,那里漆黑一片,母狼带着狼群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只有风穿过树梢的声音,像是狼群最后的低语。
娜斯塔霞走到林川身旁:“它们会回来的,只要这片山林还在,它们的魂就永远守在这里。”
火把的光渐渐暗了下来,汉子们开始动手挖坑。
丁大山挥动镐头,黑土被一块块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满仓蹲下身,用铁锹小心翼翼地清理坑底的碎石,生怕惊扰了这些英勇的生灵。
铁锹和镐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为这些英勇的狼群奏响最后的挽歌。坑挖好后,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狼尸抬进去,每一匹狼都被安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它们还在守护着什么。
当最后一捧土盖上去时,周秀兰突然挣脱了娜斯塔霞的怀抱,跑到坟前,将手里的碎花头绳轻轻放在土堆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谢谢你们……”
屯里人默默站成一圈,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在回应着女孩的感谢。
丁大山摘下狗皮帽,低头默哀。
李满仓砍下一根木棍,插在坟旁,像是一座简陋的墓碑。
黑暗中,月光、星光和火光交织,照亮了这片沉默的土地。
……
把六头狼全部埋掉,就剩下那头七八百斤的棕熊了。
林川也不希望大家的气氛这么凝重,便招手道:“咋整啊,这个大家伙,咋往回搬?”
他这一吆喝,一下子调动起了大伙的情绪。
“队长,这头熊比上回的大好多啊……”李满川问道:“都送农场吗?”
林川忍不住想笑。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想吃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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