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龙涎香掠过画舫,十二盏莲灯突然同时爆响灯花。
秦灵儿指尖的金光还未完全消散,就听见青玉案上那盏琉璃盏"叮"地裂成两半。
原本喧闹的宾客们仿佛被掐住喉咙,满船寂静里,有个裹着玄铁腥味的声音从桅杆顶端垂下来。
"都说楚少侠的流云剑能截断洞庭烟雨。"黑袍人像片枯叶飘落在船头,腰间十二枚饕餮铜铃竟不发出半点声响,"不知能否斩断今夜镜湖的月光?"
楚逸风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
方才与绷带怪人交手时渗入经脉的寒毒还在作祟,秦灵儿偷偷塞过来的雪参片在舌底化开甜腥。
他分明看见这黑袍人落地时,船头那些被冻成冰珠的夜露全部滚向相反方向——就像在畏惧什么。
"阁下若是来贺寿......"秦灵儿突然旋身挡在两人之间,流仙裙上金粉簌簌而落。
她指尖看似随意地搭在琉璃盏碎片上,实则暗扣了三枚淬着狼毒的梅花镖。
可那黑袍人只是抬了抬袖子,满桌佳肴突然浮起诡异的紫纹。
楚逸风瞳孔骤缩。
那些紫纹与方才判官笔坠湖时激起的水花如出一辙,此刻正在糖醋鲤鱼的酱汁里游成锁链形状。
他袖中虎符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像是要烙进骨头里。
"用暗器多扫兴。"黑袍人轻笑时,铜铃上的饕餮纹竟跟着张合利齿。
他随手摘了片柳叶抛向空中,那叶子割裂空气的尖啸声竟压过了满船丝竹。"楚少侠方才银箸挑判官笔的功夫,可比传闻中还俊三分。"
秦灵儿突然拽住楚逸风手腕。
她掌心狼魂印记滚烫,这是遇到同源之力才会有的感应。
可当她凝神细看,黑袍人周身的雾气却像活物般扭曲起来,连月光都避着他衣摆流淌。
"请。"楚逸风将茶盏往案几上一磕,清越的瓷器声惊飞几只夜鹭。
他起身时特意用剑鞘扫落三盏莲灯,跃动的火光在甲板上铺成北斗阵型——这是给秦灵儿留的退路。
流云剑出鞘的刹那,镜湖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闷响。
楚逸风故意使了招最基础的"平沙落雁",剑锋却在即将触及黑袍人咽喉时陡然加速。
这是他闯荡江湖时自创的"藏锋式",七年来从未失手。
剑尖抵住黑袍人喉结的瞬间,楚逸风虎口震得发麻。
那柄淬过天山寒泉的宝剑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银雪,而黑袍人颈间只留下个白点——就像被孩童用树枝戳了下。
满船惊呼声中,秦灵儿的狼形金粉突然凝成实体。
可她刚要动作,却发现裙摆被某种无形之力钉在船板上。
黑袍人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剑刃碎片,指尖紫纹暴涨:"楚少侠莫非是怜香惜玉,舍不得用那招'截江断浪'?"
楚逸风喉头腥甜。
破碎的剑柄烫得握不住,袖中虎符却突然寒如坚冰。
他余光瞥见镜湖倒影里的自己,瞳孔竟也闪过饕餮纹路。
方才震碎的宝剑碎片突然凌空悬浮,在月光下拼成诡异的星图。
"小心!"秦灵儿终于挣开束缚,狼魂冲击波将最近的莲灯震成齑粉。
可她示警声未落,黑袍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十二枚铜铃同时炸响,楚逸风后颈汗毛倒竖——那声音不是从前方,而是从自己经脉里传来的。
碎剑组成的星图骤然收缩,楚逸风本能地并指为剑去挡。
本该刺向他心口的碎片却突然转向,齐刷刷钉入方才绷带怪人冻住的冰棱。
镜湖水面下紫纹大盛,三根缠着画舫龙骨的银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
黑袍人出现在桅杆顶端时,满船灯笼同时熄灭。
秦灵儿发间银簪彻底断裂,一缕青丝飘落在她掌心凝成带血的卦象。
黑暗中有破空声贴着她耳畔掠过,等她点燃狼魂之火,只看见楚逸风的背影正在月光下......模糊成重影。
十二枚铜铃在楚逸风经脉里炸开的瞬间,他唇间雪参片的甜腥突然变成铁锈味。
月光在黑袍人掌心凝成三寸薄刃,割开他袖口时竟发出锦缎撕裂的绸缎声。
秦灵儿突然发现自己的狼魂金粉正在甲板上游走,拼出的赫然是"闭气"二字。
"当心月影!"她话音未落,楚逸风后撤时踩碎的青玉砖突然浮起细密水珠。
这些水珠在半空凝成冰针,倒映着满天星斗竟化作千百双饕餮之眼。
黑袍人袖中紫纹暴涨,楚逸风格挡的剑鞘突然重若千钧——那上面不知何时缠满了镜湖水草化成的锁链。
秦灵儿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楚逸风束发的银冠裂开细纹,却仍保持着北斗阵型的莲灯突然有两盏被冰针击灭。
狼魂之力在血脉里沸腾叫嚣,可当她试图冲破桎梏时,裙摆上的金粉竟开始逆向流动,像无数小蛇啃咬着她的脚踝。
"原来如此!"楚逸风突然借着锁链拉扯之力旋身跃起,破碎的衣袂扫过琉璃盏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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