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屿岛的暗礁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阴森而惨白的冷光,仿佛是这片海域的守护者,警告着所有靠近的船只。霍璐佳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鱼叉,稳稳地站在船头。
咸腥的海风呼啸着卷来,带来了一股浓烈的焦油味。霍璐佳眉头微皱,目光顺着海风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礁群间,有几点鬼火般的光芒在晃动。她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紧——那竟然是严党战船正在泼洒猛火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哑巴少年突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琉球胎记处竟然渗出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船板上,形成了一道蜿蜒的血线,直直地指向礁石深处那半沉的宝船残骸。
霍璐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父帅的旗舰……”她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愕。
那截断裂的桅杆上,褪色的霍字帅旗正与汹涌的浪涛激烈地撕扯着。旗面上的焦痕拼凑出一个残缺的狼首图腾,与漠北王庭祭坛上的纹样竟然如出一辙。
舒步麒拎着酒葫芦,轻盈地跃上礁石:"三年前这船沉得蹊跷,火药舱是从内部炸开的。"他的剑气如疾风般扫开了扑来的浪花,露出了礁石下的景象。只见一块焦黑的木板被踢开,底下露出了一排浪花纹的铆钉,这些铆钉的接榫法显然是舒家船坞的独门手艺。
叶莉雪腕间冰晶忽明忽暗,那股寒气顺着礁石的裂缝,源源不断地渗入到海底深处:“水下有铸铁机关,形制很像工部的潮汐闸。”
她手中的剑鞘轻轻一点,指向了某个漩涡的位置,接着说道:“寅时三刻涨潮的时候,这道闸门就会打开。”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突然间,九支淬毒的弩箭如闪电般破空而至!
周紫怜见状,迅速出手,她那如银瀑般的白发如同灵动的蛇一般,瞬间绞住了其中三支弩箭。而那盐晶制成的箭矢,在接触到她的白发时,竟然被腐蚀出了“白莲渡魂”的梵文。
“严党的狗倒是挺勤快的。”周紫怜冷笑一声,她猛地一甩袖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直接将暗处偷袭的弩手震得粉碎。
弩手的尸体从暗处跌落出来,怀中的密令也随之飘落。令人惊讶的是,这密令竟然盖着周氏商号的火漆,而且还是调兵符!
“周紫怜的养父……”霍璐佳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的钢牙因为愤怒而咬得咯吱作响。鱼叉尖挑起密令时,她忽然怔住——在那符纸的背面,竟然粘着一片婴儿的襁褓,而那襁褓上的针脚,与周紫怜腕间锁链的纹路竟然完全一致!
海底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轰鸣,仿佛是某种古老而巨大的机关被触发。哑巴少年面色一紧,毫不犹豫地拽着霍璐佳,一同跃入那刺骨的海水之中。
海水冰冷刺骨,如同一股汹涌的寒流,瞬间将两人淹没。然而,就在这黑暗的海底深处,哑巴少年身上的琉球胎记却突然散发出诡异的磷火般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在那光芒的映照下,一艘古老的沉船渐渐显露出轮廓。船身早已锈蚀不堪,周围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而在那沉船的甲板上,三百具铁甲尸骸整齐地排列着,被铁链紧紧锁住,形成一个诡异的星阵。
这些尸骸的额头上,都印着一朵白莲烙印,与周紫怜身上的锁链产生了共鸣,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是……双屿岛'阵亡'的水师!"霍璐佳的眼眶突然刺痛起来,泪水在海水中蔓延。她仿佛能看到当年那场惨烈的海战,这些英勇的水师战士们在与敌人厮杀时的悲壮场景。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突然被某具尸骸吸引住了。那具尸骸的指骨间,卡着一枚小小的玉扣,虽然已经被海水侵蚀得有些模糊,但霍璐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那正是她当年亲手系在韩猛幼子颈间的生辰礼!
霍璐佳的心如刀绞,就在她悲痛欲绝的时候,那三百具尸骸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一般,集体抬起了头。它们黑洞洞的眼窝中,竟然钻出了一只只碧绿色的蛊虫,这些蛊虫在海水中迅速游动,转眼间便将整个海域都染成了靛蓝色的毒雾。
"退后!"叶莉雪见状,连忙挥动手中的冰晶锁链,将扑向霍璐佳的尸傀绞碎。然而,当她的寒气触及那些蛊虫时,却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骤然消散。
"这不是苗疆蛊术……是工部药石司的活尸散!"叶莉雪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舒步麒惊鸿剑劈开潮汐闸,锈蚀齿轮间卡着卷油布包裹的《海防日志》。霍震霆的朱批在残页上泣血:"…腊月廿三,截获倭船九艘,所载非刀兵,乃《洪武正韵》《农政全书》…朝中有鬼,其名…"
关键处被血渍污损,旁边黏着片带胭脂印的荔枝壳——与杨氏妆奁暗格中的信物同源。霍璐佳猛然想起,三年前父帅班师回朝那日,杨紫怜的养父确曾献上一篓岭南荔枝。
海底突然地动山摇。三百尸骸齐齐转向礁石某处,铁链绷断的脆响中,宝船残骸轰然炸裂。漫天木屑里浮起尊青铜浑天仪,二十八宿方位嵌着带血槽的箭簇——与禅院暗室中的机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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