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月已过,顾远在和蓝誉一起生活这段时间,内功逐渐恢复,蓝誉教的招式也可以达到了和自己百兽功慢慢融合,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一日,青铜鼎在晨光中泛着幽绿,顾远掌心离鼎腹尚有三寸,鼎身已浮现蛛网状裂纹。他右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淡金色虎纹自肩头蔓延至肘弯——这是百兽功第八重天将成的征兆。
"停。"
蓝誉的竹杖点在鼎耳,裂纹应声止步。老者灰袍无风自动,盯着顾远绷紧的背脊:"你可知这鼎为何裂而不碎?"
顾远收势时汗珠坠地,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凹痕。七日来他反复演练"熊罴撼山",却总在最后关头气劲溃散。此刻鼎身上密布的裂痕,像极了潞州城头被拜火教毒火灼烧的砖墙。
"因晚辈阴劲不足,刚猛有余而绵长不及。"他抹去眉睫间的汗水,喉头还残留着昨日饮下的龙血藤腥气。
蓝誉笑了。这笑声似山涧冲刷卵石,清越中带着沧桑。竹杖挑起一片落叶,叶脉间晨露滚动如珠:"你看这露水,至柔之物却能折射日光——真正的至刚,该是这般容得下至柔。"
顾远盯着露珠中扭曲的日光,忽然想起乔清洛施针时的模样。冰针入体的刹那,至阴寒气竟能与百兽功的燥热共存,就像...
"就像猛虎舐犊时收起的利爪。"蓝誉竹杖轻点他膻中穴,"你现在的百兽功,好比出鞘的刀——锋利却易折。"
山风掠过武当后崖,卷起顾远半散的鬓发。他凝视掌心明灭不定的气旋,并指劈向三丈外的古松。树皮应声炸裂,木屑纷飞如雨,可主干纹丝未动——这招"虎啸山林"本该将三人合抱的巨树拦腰截断。
"形似而神非。"蓝誉枯瘦的手掌按在树身裂纹处,"古力森连当年在此试招,松树第三日方缓缓倾倒。"老者指尖发力,树干内部簌簌传出细密爆响,"至刚至猛不是摧枯拉朽,而是劲透九重后的余威不绝。"
顾远瞳孔骤缩。树皮下的年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碳化,这分明是内力渗透后的灼烧之相。他想起三年前云州之战时,拜火教右护法黑袍法王中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一掌,七日后才暴毙而亡——原以为是拜火邪术,竟是内力迟滞之效。
"请前辈解惑,晚辈愚钝,始终参不透神髓所在。"
蓝誉袖中滑出一卷泛黄帛书,展开时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这是百兽功第九重的残谱,边缘还沾着黑褐色的指印:"你且看这招'苍鹰搏兔'。"
帛书上的鹰爪图纹缓缓扭曲,在顾远眼中化作漫天爪影。他本能地并指成钩相抗,气海却如沸水翻腾——这招式竟与三日前观察的猎鹰俯冲轨迹暗合。
"百兽功的精髓不在仿形。"蓝誉竹杖点在他曲池穴,截断暴走的内力,"而在取意。"老者仰天长啸,声如饿狼啸月,崖边松涛应声而伏,"当年古力森连为练'狼顾式',曾与狼群同猎三月。"
顾远喉结滚动。他想起石洲养伤时,乔清洛曾指着院中斗鸡说"禽鸟相搏亦含兵法",当时只当是闺中戏言,此刻却如惊雷贯耳。
"你差的不在内力深浅。"蓝誉撕开他右臂衣袖,露出淡金色的蟒纹,"而在心法——"竹杖突然刺向顾远双目,"方才老朽长啸时,你为何要闭眼?"
疾风扑面,顾远瞳孔本能缩成竖线。竹杖在距眼球一寸处骤停。
"因为...因为晚辈在躲避。"他声音发涩,后颈冷汗浸透衣领。
"错!"蓝誉竹杖横扫,击碎十丈外卧牛石,"狼群猎食时,头狼永远直视猎物双眼。"碎石飞溅中,老者灰袍鼓荡如翼,"你闭眼的刹那,便露了怯。"
顾远震惊。这句话如利刃剖开记忆——潞州地宫口,正是因他处处躲避叔公的猛烈攻势,才被频繁击中。
朝阳跃出云海,将两人身影拉长在断崖上。蓝誉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当年古力森连留给我的,也可以说算是他的遗物,你可知其中奥秘?"
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幽光,顾远忽然发现符身纹路并非装饰,而是无数微缩的兽形图案。当视角倾斜时,那些图案竟似活过来般相互撕咬。
"百兽功练到极处,百兽皆在方寸之间。"蓝誉将虎符按在他掌心,"你现在的功法,好比临摹名家字帖——形再似,也缺了那口真气。"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满地松针。顾远盯着虎符上纠缠的兽纹,问道:"前辈是说...要晚辈把自己活成百兽?"
"是忘掉招式,记住野性。"蓝誉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在青石上摆出北斗阵势,"虎扑时的腰胯发力,狼奔时的换气节奏,蟒绞时的肌肉震颤——这些才是真正的百兽功。"
铜钱无风自转,最终全部指向东北死门。顾远想起幽州传来的密报,毒虫教正是东北方势力。这莫非是某种警示?
"明日日出时,你去后山狼谷。"蓝誉将竹杖插进岩缝,"带这个。"抛来的皮囊里装着腥臊的兽血,"把自己染透,数十日内不许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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