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思索毕,找来金牧并传令其带来苗疆地形图。
子时的云州渗着血腥霉味,顾远摩挲着金牧带来的图。青铜灯盏在壁上投出扭曲人影,三十七个红点标记着蚩离大巫的暗桩。
"兄长真要动五毒潭?"金牧的银算盘拨得轻响,"某听闻那里镇着拜火教三成尸傀原料,我们的人太少,不好弄啊……"
青铜灯芯爆出两点星火,映得金牧的银算盘泛起血光。顾远的手指在地图"五毒潭"标记处反复摩挲,将苗疆特制的桑皮纸磨出毛边。
"去年中元节,蚩离大巫用八百童尸炼成潭底尸塔。"金牧拨动第七颗算珠,"拜火教每月初七补三十具新鲜尸首,我们就算劫了这趟..."
"不够。"顾远撕下地图边缘,蘸着灯油在桌面画出五行阵,"沅水八十一寨的龙脉在此。"他指尖点在五毒潭正下方,"若不立即行动,张三金的人先行动,这个老贼必定会借阴兵阵改地气,若不断此局..."
金牧的算珠卡在"坎"位:"可兄长莫忘了,三日前暗卫报知你的幽州加急!耶律洪与李克用早密约了借云州之势双赢——一方除阿保机,一方占云州!即使兄长你和你叔公能保证三个月内云州不破,那李克用也要火烧苗疆药田……"
顾远道:"所以更要速取五毒潭——那里藏着前朝镇南军的火药图。"
寅时的更漏混着灯油滴落声,金牧扯开衣襟。少年苍白的手臂布满旧疤:"兄长曾救我时,可说过'活人比死局重要'?如今我们如果孤注一掷干了就是找死啊!"
顾远捏碎手中陶杯,碎瓷片在苗疆地图上划出血线:"现在要破的正是死局。"他拿出暗格里老旧的的《羽陵部族谱》,"你带这族谱去见蚩离,就说张三金要灭羽陵部取万蛊王。"
"可每月都在拜火教祭典露过面!"金牧的银算盘重重砸在族谱上,"那老贼细作认得我!"
顾远沉沉道:"三日后云州会处决沙陀细作,刑场需要个'暴毙'的刽子手。"他将琉璃珠浸入药汤,"让黄逍遥用双剑刺你膻中时,这颗假心会爆出黑血。"
金牧摇头道:"某若假死,拜火教的追魂蛊..."
"邹野在乱葬岗备了替身尸,那种着你的本命蛊。当我的人拉着你到乱葬岗时它就会暴动,那时候正是你''逃跑"的时机,我那时会直接来个"毁尸灭迹" ,将那个东西打碎,张三金那老贼交给我对付,他查尸块只能分析出来你的本命蛊判断是你,每日都受他试探,到时候他交给我对付,你到时候可以趁机杀灭追魂蛊脱身……"
金牧继续摇头道:"到时候你叔公和张三金必然在你身旁,兄长若不一击必杀,必然泄露,到时候那真是万劫不复,连古力长老都利用不了了,我们彻底全灭,这太险了!可就算成了……兄长,你难道不知,我常年在你身边,乙室部,拜火教的人都认识啊……伪装潜伏都不行……"
顾远皱眉,沉沉道:"阿爷从小教了我很多,我随叔公在中原这七年来除了打仗也从未松懈于学习中原博大精深的各种东西,我现在也算精通墨家易容术,想必我可以教会你,你学习易容术。"
金牧继续摇头声音提高道:"兄长!且不说是我没把握,就算都按照计划全成,我顶多带去数十暗卫,数十暗卫去苗寨无非是以卵击石啊!短时日取根本天方夜谭啊!"
青铜灯盏的火苗倏地矮了三分,金牧的银算盘悬在"坎"位再难寸进。灯影里三十七个红点忽明忽暗,像三十七只蛊虫啃噬着顾远的神经,此刻的他眉头紧锁,手微颤,好似一头狼四周都是猎人的捕兽夹,根本迈不出一步。
"但是现在就算退到悬崖,也必须是:上元节前必破五毒潭。"顾远指甲掐进桑皮纸,"否则春汛冲开沅水闸,拜火教埋在潭底的火龙出水器..."
"可兄长算过时日么?"金牧掀翻算盘,七枚翡翠算珠滚到苗疆地图上,"从云州快马到雷公寨要十七日,沅水各寨换防在每月初七——"他指尖点着珠子的落点,"除非我们能截断拜火教的信鸽。"
顾远用力抓起染血的绢布按在算珠上:"让李襄扮作信使..."
"扮不得!上月耶律洪给各寨发了缉捕令——"金牧指尖蘸着脓血在地图画出红痕,"专抓行为异常者和外人……"
寅时的更漏滴在青铜龟甲上,顾远暴起掀翻灯台。流淌的灯油在桌面撒开,仿佛是他此刻的内心,火苗窜到"五毒潭"标记时陡然转绿——仿佛在示警。
"用古日连部的狼烟传讯如何?"他撕下《百兽部族谱》封皮,"前朝镇南军用此法三日可通苗疆。"
金牧拔起袖中短刃刺穿桌面:"兄长莫忘了,去年腊月李克用便烧了苍狼岭!"刀尖挑出焦黑的丝缕,"如今能燃狼烟的白桦脂,只够烧出三十里信号。"
帐口忽灌进雪粒,顾远抓起飘屋里的雪花按在眉心:"那就让让邹野改道黑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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