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8月的索姆河平原,暴雨与硝烟交织成灰色的帷幕,将战场笼罩在永恒的黄昏中。当七月的血腥防御战耗尽德军的预备队,八月的协约国攻势如潮水般更加汹涌。德军在泥泞与弹雨中构筑的钢铁防线,正经历着从战术巅峰到战略透支的痛苦蜕变。
七月底的持续暴雨彻底改变了战场地貌。索姆河沿岸的白垩土与黏土在雨水浸泡下变成粘稠的胶状物,铁丝网陷入泥潭成为锈蚀的陷阱,弹坑积水深达两米,漂浮着肿胀的尸体和生锈的钢盔。德军士兵海因里希·穆勒在日记中写道:“靴子一旦陷入泥里就别想拔出来,有人试图挣脱,结果连袜子和皮肉都被扯掉。”
这种地形对德军的机动造成致命影响。原本依赖铁路运输的弹药和给养,现在只能靠人力肩扛,每运送1吨物资需要付出3人伤亡的代价。第12后勤团的马车夫埃里希·霍夫曼回忆:“马匹陷在泥里哀号,我们不得不割断缰绳,看着它们被泥水淹没——那眼神,像在控诉我们把它们带进地狱。”
德军精心构筑的地下掩体在雨水渗透下开始崩塌。巴波姆镇附近的“秃鹫防线”,多处混凝土碉堡出现裂缝,地下水倒灌导致地道积水齐腰。士兵们不得不赤脚站在冰冷的水中作战,步枪零件因潮湿生锈,机枪卡壳率从5%飙升至30%。“我们的优势正在被老天爷没收。”第2集团军参谋长冯·洛斯伯格上校向贝洛将军报告。
八月伊始,英军启用新战术——“啄木鸟”式逐次攻击。他们不再发动大规模冲锋,而是以营连为单位,配合徐进弹幕,对德军防线进行蚕食。每推进200米,便构筑临时阵地,用重炮封锁德军反击路线。这种战术在7月31日的“黑森洼地”战斗中初见成效,英军在三天内推进800米,代价仅是过去的1/3。
德军观察员发现,英军步兵开始携带便携式剪网器和折叠桥板,专门对付带刺铁丝网;迫击炮手接受过精准训练,能在30秒内摧毁德军机枪巢。“他们不再是七月的羔羊,而是学会捕猎的恶狼。”第17燧发枪团上尉施耐德在战报中写道。
在南线,法军元帅福煦指挥的第6集团军发起“刺刀收割”行动。阿尔及利亚殖民地步兵戴着红色费兹帽,端着寒光凛凛的勒贝尔步枪,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波浪式冲锋。他们擅长近距离白刃战,往往在德军机枪换弹的间隙突入战壕。8月15日的“玫瑰岭”战役中,法军突击队用匕首和工兵铲全歼德军一个机枪排,幸存者被刺成筛子倒挂在铁丝网上。
面对协约国的地面压力,德军将战场转入地下。工兵部队挖掘了长达15公里的地道网,连接主要据点,形成“地下战壕”。士兵们通过地道机动,避开地面炮火,从敌后突然发动袭击。8月20日,德军第9突击营通过地道渗透至英军后方,炸毁其野战医院和弹药库,引发英军全线恐慌。
这些地道内设有小型厨房、急救站甚至简易通讯网,墙壁用木板和沙袋加固。“我们在英国人脚底下跳舞。”参与地道战的下士奥托·克虏伯自豪地说,“他们以为占领了地表,其实我们的子弹随时会从地下冒出来。”
随着伤亡加剧,德军开始大规模使用毒气弹和火焰喷射器。8月8日,在“野猪岭”防御战中,德军向英军集结地发射1500枚氯气弹,黄绿色烟幕笼罩整个山谷,数千名英军士兵窒息而亡,临死前皮肤呈现恐怖的青紫色。更残酷的是,德军将火焰喷射器与战壕陷阱结合——当英军进入废弃战壕,隐藏的喷火器突然启动,将整条堑壕变成火葬场。
“那味道,像在烤全牛。”参与喷火作战的列兵弗里茨·布兰德回忆,“但我没时间呕吐,必须趁他们panic时冲锋。”这种战术暂时遏制了协约国的进攻,但也彻底点燃了对方的复仇之火。
到八月中旬,德军第2集团军减员已达40%,一线部队平均每公里防线仅部署20名士兵。贝洛将军在给总参谋部的电报中直言:“若不增援,防线将在10日内崩溃。”然而,东线对罗马尼亚的攻势和凡尔登的消耗,让德军最高统帅部只能挤出3个师的援兵,且大多是未经训练的后备军。
“我们不得不把16岁的少年和45岁的老兵派上战场。”第3预备师师长冯·博克少将苦涩地说,“这些‘青草与稻草’组成的部队,连步枪都扛不稳。”8月18日,当英军进攻“骷髅谷”时,刚抵达的第93后备军师一触即溃,导致德军防线出现2公里缺口。
面对现实,贝洛将军将“弹性防御”升级为“纵深收缩”。他下令放弃部分前沿阵地,将主力集中到第二、第三道防线,利用预设的炮兵阵地对放弃区域进行覆盖射击。这种战术在8月25日的“泥沼撤退”中展现奇效——当英军占领德军第一道战壕,迎接他们的是每分钟300发的弹幕洗礼,2小时内伤亡3000人,却始终无法突破第二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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