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目光像被焊死在了眼前的监测屏幕上,那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偏执,眼神里翻滚着令人胆寒的病态光芒。他的脸色白得如同暴晒后褪色的宣纸,几乎要渗出纸背的苍白,而那双嘴唇则不受控制地翕动着,仿佛有无数未尽的呓语在舌尖挣扎,想要冲破某种无形的枷锁。
屏幕上,那片黑暗正以令人作呕的速度狰狞蔓延,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那双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冰冷的眼睛,每一寸扩张都带着毁灭的宣告。
而工区里,那座曾如梦幻星河般璀璨、承载着人类对未来所有憧憬的庞大耦合剂量子点纠缠网络,此刻却发出了令人牙根发酸的呻吟,像是濒死的巨兽在哀鸣。紧接着,一声震彻云霄的巨响撕裂了空气,“轰隆”一声,那精密如神造般的“织机”瞬间崩解,化作漫天纷飞的碎片,宣告着希望的彻底破灭。
在毫米波成像仪那毫无温度的视野里,网络的心脏——刘成办公室内那台至关重要的量子中继器,已然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废铜烂铁。曾经象征着稳定与连接、如同心脏般规律跳动的闪烁指示灯,此刻却像被无情掐灭的最后一盏油灯,连最后一丝微光都吝啬地消失殆尽,彻底沉寂,仿佛连死亡的余温都被这冰冷的现实剥夺了。
刹那间,一股无形而恐怖的涟漪,以刘成办公室为绝对中心,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疯狂地向四周扩散、吞噬。仅仅几个呼吸之间,这毁灭性的力量便横扫了2800公里的广阔疆域。网络中的每一个量子点,仿佛被一只来自地狱的巨手狠狠攥住,所有赖以存在的关联被粗暴地扯断,集体退相干。那原本井然有序、蕴含无限可能的量子态,瞬间土崩瓦解,坠入无边的混乱,如同一场被魔鬼强行打断的芭蕾,顷刻间化作群魔乱舞的癫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在死寂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监控室里徒劳地回荡,刺耳,又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他的目光如同一枚烧红的钉子,死死钉在那块屏幕上,试图从那狂乱跳动的数据流和绝望闪烁的信号灯中,刨挖出哪怕一丝、哪怕一丁点的线索。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裹挟。
就在这时,一个匪夷所思的细节,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探出獠牙,钻入了他的眼帘——那量子网络崩塌的混乱模式,竟呈现出一种诡异到令人脊梁发麻的形状!那紊乱的波形,竟与他记忆深处,刘成审批文件上那些被暴力撕扯后留下的、参差不齐的痕迹,惊人地一致!每一处陡峭的起伏,每一个尖锐的转折,都仿佛在以一种冷酷而精确的方式,复刻着那些被撕开的文件边缘。而更让林野毛骨悚然、脊背瞬间爬满寒毛的是,每一个撕裂的缺口,每一个代表网络节点彻底崩溃的位置,竟都如同被命运之手精准无比地烙印上,对应着一个被灭口的探伤工!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那些在阳光下欢笑、在轨道旁劳作的身影,此刻只在冰冷的数据残骸和沾染着血腥气息的文件碎片中,留下了一道道令人心碎的、无声的印记。
“咚咚咚!”林野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那声音仿佛要透过耳膜,在颅骨里炸开。震惊如同冰水般从头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沉闷的震动,如同远古巨兽不甘的脉搏,从脚下的土地深处传来,一路碾碎地脉,直抵骨髓。那是网络节点在彻底失效、能量溃散时,释放出的最后一波量子冲击,如同一个被激怒的无形巨人,正愤怒地捶打大地,发出垂死的咆哮。这震动频率稳定在1.5Hz,微弱却持续,如同死神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恶意,在每个人的耳边萦绕、盘旋,无声地宣告着——一场远超想象的更大危机,已然悬在头顶,如同一柄随时可能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与此同时,另一场灾难,那潜伏在数字深渊中的“数据湮灭”之危,已如跗骨之蛆,噬咬着残存的希望,步步紧逼。当量子网络彻底崩塌,卷入那无序的混沌旋涡,178章,那承载着无数工人血汗与加班泪水的数字账簿;106章,那潜藏事故真相、本该震耳发聩的波形证据——它们竟诡异地纠缠,上演了一场无法逆转的量子湮灭之舞。那些本该是铁证如山的记录,是工人辛劳与不公的泣血见证,此刻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掳走,投入了宇宙尽头的无底黑洞,连一丝回响、一缕残影都不曾留下,彻底、永恒地消弭于无形。
林野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几乎要裂开。他深知,这绝不仅仅是冰冷数据的丢失,这是无数工友赖以维权的最后凭证,是刺破谎言、揭开真相的唯一微光,正被一股蛮横而冷酷的力量,彻底抹去,碾碎,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从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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