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的靴底碾过一片碎叶时,碎叶发出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背贴着潮湿的岩壁,喉结动了动——这是他们潜入的第七夜,暗夜同盟的巡逻队比三天前多了一倍,每队人数从三人增至五人,连以往最偏僻的溪谷都亮起了火把,火星子在阴云下明明灭灭,像撒了把烧红的铁砂。
"停。"苏璃的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线,从他左侧传来。
她的骨玉在掌心流转出幽蓝光晕,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呼吸微微发亮,"前面三十步有镜像阵。"话音未落,林尘便看见前方的灌木丛突然扭曲成镜面,映出三个手持唐刀的黑衣人的倒影——可等他凝神再看,灌木还是灌木,连片叶子都没动。
"破妄珠。"他低声道。
苏璃将颈间的骨玉项链塞进他掌心时,指尖还带着体温。
冷玉贴肤的刹那,镜面幻象"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三个黑衣人显出身形,腰间玉佩刻着的"渊"字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岳山的青铜匕首已经出鞘。
这个武术世家的传人总是沉默,但出刀时带起的风会先一步割断巡逻队的咽喉。
林尘数着他的动作:第一刀挑断左边那人的手筋,第二刀划开中间那人的声带,第三刀精准点在右边那人的麻穴——没有血溅,没有惊呼,三具尸体像被抽了线的木偶,软塌塌栽进灌木丛。
"他们在加固外围。"柳清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摸出个铜制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北方,"三天前我还能从星象里看出阵眼破绽,现在...血云把二十八宿都遮了。"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罗盘边缘的刻痕,"这是要把咱们困死在包围圈里。"
林尘的左臂又开始灼痛。
他扯开衣袖,刺青处的淡金色血珠已经凝成细流,顺着肌理蜿蜒到手腕。
父亲的话在耳边炸响:"等你能看见金色血光,就是该担起责任的时候了。"他攥紧拳,拳套的钢刺扎进掌心,疼痛让神智更清晰——必须找到突破口,否则等血祭阵完全成型,镜海深处的生魂就要被抽干。
"去西边断崖。"他突然开口。
苏璃的骨玉在掌心顿住,"那里是镜面反射最乱的区域,我昨天用贪狼瞳扫过,有片阴影始终对不上。"岳山已经背起尸体往反方向走,青铜匕首在月光下擦出冷光,"我清后队,你们速去速回。"
断崖比想象中更陡。
林尘攀着石缝往上爬时,碎石不断砸向下方,苏璃的骨玉浮在他头顶,光晕将岩壁照得透亮。
当他的指尖触到崖顶那片凸起的石棱时,掌心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石棱表面的青苔下,竟刻着细密的云雷纹。
"阴阳家的隐阵标记。"苏璃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朱雀胎记化作红光窜入右眼,骨玉在石棱上轻轻一点,整面岩壁突然泛起水波似的震颤。
林尘被震得踉跄,再抬头时,石棱后的岩壁已裂开道半人高的缝隙,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柳清风挤到最前面,罗盘贴在岩壁上。
指针突然定住,指向缝隙深处,"是古代传送阵的残迹。"他的枯手抚过石壁上的刻痕,"镜像海原本是座火山,古人用岩浆冷却后的黑曜石布阵,这通道...直通血玉所在的核心区。"
林尘摸出怀里的贪狼瞳。
布包被掀开的刹那,暗红瞳孔状的宝石突然发出低鸣,映得众人脸色泛红。"它在兴奋。"苏璃凑近看了眼,"说明通道尽头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岳山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外围巡逻换班了,还有半柱香空隙。"他扫了眼通道,"我打头,柳老断后,苏姑娘护着林尘。"
林尘深吸一口气。
血脉灼烧的热度顺着手臂涌进心脏,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
通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某种倒计时。
他摸了摸腰间的破妄珠,又握紧拳套——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生魂被抽走。
当众人正要迈入通道时,岩壁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林尘的后颈瞬间炸起鸡皮疙瘩,他猛地转头,看见断崖下的灌木丛里,一点幽蓝火光忽明忽暗——那是暗夜同盟特有的引魂灯,正随着风,缓缓飘向他们方才潜伏的位置。
林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引魂灯的幽蓝火光像条毒蛇的信子,正沿着他们方才潜伏的路径蜿蜒而上。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这盏灯不是普通巡逻标记,是暗夜同盟用来定位活人的"嗅魂灯",方才岳山处理的三具尸体里,定有一人身上藏着未被发现的引魂虫。
"撤。"他的声音压得比岩壁滴水还低,反手扣住苏璃的手腕。
苏璃的骨玉瞬间泛起血红色光晕,右眼的朱雀胎记如活物般蠕动,"后方有七人,前方三人,正在呈包抄势。"岳山的青铜匕首已经收回鞘中,却在掌心按出青白的指节印,"我断后,你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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