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村民也僵在原地,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更深的恐惧。刚才那骷髅瞬间散架的一幕,太过诡异,太过不祥,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不知是谁带的头,压抑的啜泣声在人群中低低响起,迅速蔓延开来,最终汇成一片绝望悲凉的哀鸣。哭声在死寂的夜里飘荡,为这血腥的夜晚增添了一曲凄凉的挽歌。我蜷缩在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土墙,身体因为剧痛和极度的寒冷而不停地颤抖。脚踝上被骷髅骨爪箍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深紫色的淤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钻心地疼。但我此刻却感觉不到那疼痛,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一种更深邃、更冰冷的麻木所占据。
我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摇曳的火光,死死地、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堆散乱的白骨上。最终,定格在那件覆盖在骨堆之上、红得刺目的大红嫁衣上。
那破败的红,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三十万彩礼……祖坟里的骷髅……断指……散架……
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念头,冰冷而固执地钻进我的脑海,驱散了麻木,带来更深的寒意:真的……结束了吗?
村民们开始麻木地清理现场。有人找来破草席,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试图将那堆散落的白骨和那件嫁衣卷起来。没人说话,只有草席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卷裹骨堆的村民,动作猛地僵住了。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惊恐地低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坐在地,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堆白骨。
“那……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在散乱的头骨旁边,在那堆惨白的碎骨中,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极其简陋的……铁皮哨子。
用废旧铁皮粗糙地卷成,边缘毛糙。上面系着一小段早已褪色发黑、几乎与铁皮融为一体的红头绳。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白骨间,在跳跃的火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冰冷、却又无比刺眼的幽光。
死寂。
比刚才骷髅散架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连啜泣声都消失了。
李老栓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哨子上。他脸上的茫然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痛苦的神色取代,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浑浊的老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从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他认出来了。
那个哨子……
那个他年轻时,为了哄哭闹的小女儿破涕为笑,随手用废铁皮卷的哨子……那截红头绳,还是他偷偷从死去婆娘留下的针线包里扯出来的……
他记得女儿拿到哨子时,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里瞬间绽放出的、比星星还亮的光芒……
“秀……秀云……”一声破碎的、带着无尽悔恨和痛苦的哀嚎,终于冲破了李老栓的喉咙。他佝偻着身体,像一棵被狂风彻底摧折的老树,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堆白骨和刺眼的嫁衣前,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
“我的闺女啊……爹……爹害了你啊……爹不是人!爹不是人啊……秀云……”
那哭声,像一把把钝刀,割在每一个村民的心上。恐惧在巨大的悲伤和悔恨面前,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了。更多的人低下了头,沉默着,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映照着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
我依旧蜷缩在墙角,身体冰冷麻木。李老栓那悔恨欲绝的恸哭,像潮水般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目光,却无法从那个小小的铁皮哨子上移开。
它静静地躺在白骨间,像一个沉默的、残酷的证人。
证明着那个穿着嫁衣的骷髅,那具捧着人骨内脏索要“三金”的恐怖存在……它的核心,或许真的只是那个被天价彩礼逼上绝路、最终吊死老槐树的……怯懦的姑娘?
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和悲凉,如同冰冷的沥青,将我整个人缓缓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栓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嘶哑的呜咽。村民们默默地将他搀扶起来。有人找来一口薄皮棺材,准备收敛那堆散乱的白骨和那件红嫁衣。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块骨头放入棺材时——
“呼……”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猛地灌进了破败的屋子。
覆盖在白骨上的那件大红嫁衣的衣角,被风掀起了一瞬。
衣角之下,那堆散乱的白骨最底下,靠近脊椎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那动作极其轻微,快得如同错觉。
像是一根细小的肋骨,在无人察觉的阴影里,极其短暂地……痉挛般抽动了一瞬?
火把的光芒摇曳着,阴影也随之晃动。
当我再次凝神看去时,那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骨。
是眼花了吗?
还是……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寒意,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顺着我的脊椎,缓缓爬升,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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