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窗棂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檐角铜铃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栖在枝头的夜鸟,扑棱棱飞向更深的夜色。
沈梦雪在布思瑰走后,拾起枕边那本泛着墨香的古籍。
烛火将她的影子温柔地投在素白的屏风上,她垂眸翻看着书页,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书中的文字随着烛火明灭而晃动,睡意却如潮水般漫上来,终于,她将书本轻轻放在一旁,缓缓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浅紫色的睡裙在床铺上铺展开来,像一朵静谧的鸢尾花,月光透过窗棂温柔地倾洒在她身上,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她陷入了安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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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思瑰走进一栋非常豪华的别墅里。这栋别墅虽然没有沈府那般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但飞檐斗拱间自有一股肃杀威严,青石阶上爬满暗红苔藓,倒像是被岁月沉淀出的血色纹路。
她推开门扉时,铜环碰撞声惊起梁间栖息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在空荡荡的厅中回响。
屋内漆黑如墨,唯有最深处传来幽微红光。布思瑰踩着冰凉的青砖前行,烛泪凝结的白色痕迹蜿蜒在地上,如同某种神秘符咒。
当摇曳的烛火终于照亮宝座时,黑袍男人笼罩在阴影中的轮廓逐渐清晰——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金丝绣着的暗纹在火光下流转,像是蛰伏的毒蛇鳞片。
“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像是裹着陈年寒冰,尾音像锋利的刀刃般在空气里割裂,又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低沉磁性,仿佛能将人拖入深渊的漩涡。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金属与玉石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男人放下手,烛火映照出他冷硬如刀削的下颌线,眼尾一道暗红疤痕蜿蜒至鬓角,为那张阴鸷的面容更添几分暴戾。“沈梦雪在这儿吗?”
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缠绕绷带的手腕,绷带缝隙间渗出的黑血,将布料晕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布思瑰单膝跪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后背,勾勒出笔直却略显单薄的轮廓:“回父亲,沈小姐……并不在此处,至于现在身在何处,女儿还未知……”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
他猛地攥紧扶手,镶嵌的翡翠应声碎裂,绿色碎屑簌簌落在黑袍上:“沈磊还真是会提防我。”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
布思瑰起身走到火光中,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不过父亲,我虽然未找到沈小姐,今天去了沈家老宅,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故意顿了顿,观察着男人骤然收紧的瞳孔。
“哦?”男人往前倾身,黑袍下的铁链发出轻响,烛火照亮他勾起的唇角,那抹弧度却不达眼底,“说来听听。”
“我今天意外发现了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看上去十几岁的模样,长相还算出众。”
布思瑰脑海中浮现出梁颂年苍白却倔强的面容,继续道,“他的眼睛是很稀有的淡粉色。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是沈家血脉,却不姓沈,而是随他母亲的姓氏。”
“不姓沈?”男人猛地站起,黑袍带起一阵腥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他盯着布思瑰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看穿,“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不想姓沈的。”
“是,女儿也觉得非常奇怪。”布思瑰低头避开那道锋芒毕露的视线,地上破碎的翡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他不姓沈,姓什么?”男人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姓梁,名颂年。”
“梁颂年……”男人重新跌坐在宝座上,黑袍下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又松开。
他盯着烛火喃喃自语,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竟然是他……”突然,他仰头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烛火在笑声中疯狂跳动,将他扭曲的身影投在整个墙面,如同癫狂的魔神,“沈家的污点,私生子梁颂年!”
男人狂笑戛然而止,喉间溢出的残笑化作阴冷的气音:“沈老四当年在酒吧里,醉眼朦胧盯上了那个穿廉价旗袍的女人。”
他黑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扶手,鎏金纹路在指腹下扭曲变形,“那女人越是不肯低头,他越是要折断她的脊梁——毕竟沈家五少,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布思瑰看着父亲眼底翻涌的嗜血快意,后颈泛起细密的寒意。
男人起身时带起的腥风扑灭半壁烛火,唯有跳动的红光勾勒出他歪斜的嘴角:“那女人怀孕后想逃?不过是在沈家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徒劳挣扎。孩子落地的啼哭,倒成了她的催命符。”
“可沈家为何……”
“沈老匹夫怕丑闻玷污门楣。”男人突然逼近,气息喷在布思瑰脸上,“三个月大的婴儿被强行抱走时,那女人跪在沈府门前,像条断了脊梁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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