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艳玲将李振滔引入后座，两人坐下之后，司机转动方向盘时，车载电台正播报着"政企纠纷妥善解决"的新闻，李振滔望着车窗外，忽然笑出声
"去律所。"邓艳玲对着后视镜吩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余律师已经到了。"
轿车在律所大楼前停下，旋转门吞吐着冷气，将两人卷入装潢考究的大厅，水晶吊灯下，余泽平倚在前台旁，深紫色领带夹泛着低调的光泽，目光在李振滔身上停留片刻："这边请。"
会议室的隔音门闭合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余泽平将钢笔搁在皮质笔记本上，金属笔帽碰撞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李振滔先生，我受诸葛成委托，做您们的代理律师。"
"一路上，艳玲跟我说了。"李振滔解开西装纽扣，落座时带起一阵皮革摩擦声，他注意到余泽平身后的书架上，《刑法案例精解》与《商事诉讼策略》两本书脊被摩挲得发亮。
余泽平十指交叉抵住下巴："现在我就是要知道，你们做生意，有没有违法乱纪我不管，我只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人抓住把柄，有没有被掌握证据？"他的语气像手术刀般精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没有。"李振滔迎上对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叩击扶手，"纪委翻来覆去查了两天，没有查到什么。"
"好。"余泽平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悬在纸面，"那您将许姓三人的关系和事件的经过，所有事无巨细，都一一细说与我。"
李振滔往后靠向椅背，顶灯在他眼底投下阴影："许习友是市常委，一开始负责城建项目和国土审批..."记忆的齿轮开始转动，说，"那么多年，肯定难免经不住诱惑，他估计是受贿，然后把钱都洗白。"
"后来可能觉得这样不够划算，还想得到更多。"李振滔缓缓说，"他拉来同村的许习明，辉煌集团就是许习明的，招标成功后，许习明会给他分红，这些年，许习明已经成了他的心腹。"
余泽平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朱婧云死后，许习灵就出现了？"
"对。"李振滔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盖旋转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许习灵是许习友表弟，在木乔镇搞了凯发集团，还是老一套。"
"这些我都清楚。"余泽平合上笔记本，"说一下您们的联系。"
李振滔放下水瓶，说："我最初和巫志文从厂里出来，跟着巫玉冠做事，后来遇到诸葛成，在他的帮助下，娱乐产业越做越大；一开始法人是我，后来诸葛成怕出事，把法人转到了他名下。"
"所以许习友和你们的娱乐城..."余泽平拖长尾音，钢笔在指间灵活翻转。
"我们需要他的关系拉客人，他需要私密的场所洗钱。"李振滔扯松领带，喉间泛起苦涩，"但他的视频里，只有他违法违纪的内容，我们的事一点没暴露。"
余泽平突然前倾，说："凯发集团的股权收购，细节说清楚。"
"出事故后，我们收购了巫玉冠百分之四十股份。"李振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占三十，巫志文占十。"他想起签约那天，"最大股东朱婧云离世后，控股人就变成了他，辉煌集团的股份，是从朱光辉手里转来的，所有手续齐全。"
"你们三人除了朋友关系，有没有其他关系？"余泽平的钢笔重重落下，在纸面戳出细小的凹痕。
"没有亲戚关系。"李振滔直视对方的眼睛。
"招标和工程进度，你们参与多少？"
李振滔回答："招标是大股东出面，工程进度有专门部门负责。"
余泽平合上笔记本，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先跟您说明，如果招标是通过非法手段，股东资金涉及违法违纪，都会被充公，账号冻结，直到查清账目。"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会议室格外刺耳，"原始股没涉及非法的，会返还，但公诉阶段资金会被冻结。"他突然露出微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某种志在必得的锋芒，"这种案件，我闭着眼睛都能打赢。"
李振滔起身与对方握手，余泽平的手掌干燥而有力，邓艳玲早已收好手机，两人离开。
第二天清晨，李振滔和余泽平并肩走向市政府纪委办公室，两人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李振滔神色凝重，眉头紧皱；余泽平则西装革履，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专业律师的自信与从容。
推开纪委办公室的门，冷气扑面而来，室内的气氛严肃而压抑，李振滔快步上前，向一位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询问道：“您好，我想问问诸葛成和巫志文的情况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还在询问。”
余泽平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目光坚定地说：“如果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不能扣押人员，对于诸葛成先生存在证据矛盾无法排除：不同证据对同一事实描述冲突且无法合理解释；而巫志文先生对于他，证明力不足：现有证据无法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刑事证明标准。”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专业与严谨。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头，解释道：“一般情况：公安机关提请审查逮捕的期限为3日，检察院审查7日，合计10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也对这个超出常规的情况感到困惑。
余泽平冷笑一声，反问道：“那现在他是违法犯罪案件吗？不是商业情况吗？而且也只是配合调查，什么时候变成立案侦查了？”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击问题的核心。
工作人员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纪委组长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察觉到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放人吧！”组长的声音低沉而果断。
不一会，，诸葛成和巫志文从询问室走了出来，两人虽然在纪委办公室待了许久，但神态依然从容，诸葛成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对这场风波的不屑与掌控；巫志文也跟着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四人一同走出市政府纪委办公室，余泽平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说道：“证据不足，程序违法，他们本就不该扣押你们。”
诸葛成和巫志文对视一眼，又同时露出那邪魅的笑容，然后跟着李振滔和余泽平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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