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林默父母家。
客厅里弥漫着熟悉的饭菜香,电视里正播着关于“谛听系统”连破悬案的新闻回放。林母张秀兰手里捻着佛珠,眼睛却不时瞟向坐在沙发另一头、捧着平板电脑的儿子林默,眉头拧着解不开的结。
“默啊,”她终于忍不住,放下佛珠,声音带着忧虑,“这电视里天天说‘中幽子’、‘阎王爷审案’的…妈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你…你整天捣鼓的那些东西,真跟这有关系?那地方…是不是真像老话说的,阴森森的,刀山火海,小鬼拿着勾魂索啊?” 她说着,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仿佛驱散一股寒气。
林父林建国放下报纸,推了推老花镜,哼了一声:“妇道人家,瞎操心!儿子干的是正事!国家都承认的‘管理系统’,能是歪门邪道?”话虽硬气,但他紧盯着林默的眼神,也泄露了心底同样的不安。儿子的事业太过“超前”,超出了他们这辈人理解的范畴。未知,总是伴随着恐惧。
林默放下平板,看着父母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也带着一丝歉疚。昆仑的倒计时沉重如山,火星的召唤渺远如星,但此刻,安抚双亲的不安同样重要。
“爸,妈,”他温声道,起身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个造型简约、带着呼吸灯带的银灰色VR眼镜,“没那么吓人。那地方…叫‘九州阴司管理系统’,其实跟咱们的大数据中心有点像,就是处理的信息比较特殊。晚晴专门给你们做了个‘参观券’,用这个看看就明白了。”他把眼镜递给父母。
“这…眼镜?”张秀兰小心翼翼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像捧着个烫手山芋。
“VR?就公园里小孩玩打怪兽那个?”林建国倒是知道点新名词,但眉头皱得更深,“这玩意儿能看明白?”
“试试就知道了。”林默笑了笑,帮父母戴上眼镜,调整好舒适度,“放松点,就当看个立体电影。”
眼前一黑,随即柔和的光芒亮起。
没有想象中的阴风惨雾、鬼哭狼嚎。林父林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明亮、充满科技感的银色大厅里。柔和的光线从穹顶洒下,空气清新,甚至带着淡淡的、类似雨后青草的清新气息。大厅里人来人往,不,准确地说,是“影”来“影”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半透明人影(魂体),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走向不同的、标注着不同名称的“服务窗口”。
“欢迎来到‘归途’引导大厅。”一个温和、清晰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本区域为‘九州阴司管理系统’一级枢纽,负责新接入‘中幽子’的初步信息登记与分流引导。”
林母紧张地抓紧了身边林父的胳膊(虚拟触感很真实),声音发颤:“老林…这些人…都是…?”
“都是刚来的,跟咱们一样,是‘参观者’。”林建国强作镇定,仔细看去。那些排队的魂体光影,大多表情平静,甚至有些茫然,但并无痛苦之色。引导他们的,也不是青面獠牙的小鬼,而是一些穿着统一银灰色制服、外形与人类无异的“工作人员”——胸口铭牌上清晰地写着【电子无常·引导员】。
一个引导员正耐心地对一位面容愁苦的老者魂体解释:“大爷,您别急。先去‘信息登记台’录入基础信息,系统会根据您的情况自动匹配引导流程。放心,不会迷路。”语气温和,像社区服务中心的办事员。
“哎哟,这‘无常’…还挺和气?”张秀兰惊讶地小声嘀咕,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
【下一站:‘三生石’记忆云管理中心。】 电子音引导着他们的视角转换。
场景切换。眼前是一个更加广阔、难以形容的空间。没有实体墙壁,只有无数流动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光点在缓缓旋转、汇聚、分流。每一粒光点都散发着独特的微光,有的明亮温暖,有的黯淡忧伤,有的平静如湖。
“这里存储着‘中幽子’携带的‘记忆云’信息包。”电子音解释,“基于严格的隐私保护协议,核心情感印记与高度私密信息已进行深度模糊化处理并独立加密存储(类似银行金库)。系统仅保留用于身份识别、因果关联分析及后续流程调度的必要‘索引信息’。” 画面展示:一个代表记忆的光点被选中,其内部绝大部分区域被柔和的马赛克覆盖,只有边缘极少量的、代表时间地点等基础信息的“标签”清晰可见。
“哦…就是存东西的地方,还加了密码锁…”林建国努力理解着,看着那浩瀚的“记忆星河”,眼中最初的惊惧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壮观感取代。“还挺…讲究隐私?”
【旁听申请已获准:编号C-724‘邻里纠纷调解案’。地点:虚拟调解庭。】 电子音提示。
眼前景象再次变化。这次是一个风格古朴庄重、类似于小型社区调解室的房间。中间坐着一位身穿深色制服、面容肃穆但眼神平和的中年人(虚拟调解员)。两边各坐着一个魂体光影,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愤懑;一个瘦高个,梗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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