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弄的?"静静妈小心翼翼地指着扭曲的护栏。
周静静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就轻轻一抓……"
"闺女!看爸给你买什么了!"静静爸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个精致的点心盒,"跑了三条街才买到你最爱的——"
话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女儿手中的变形钢管和泪痕未干的小脸上来回切换,点心盒“啪”地掉在地上。
静静妈眼疾手快地把丈夫拽到角落,压低声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什么?!"静静爸猛地弹起来,病床都被震得晃了晃,"咱闺女谈恋爱了?!"
"嘘!"静静妈一把将他按回座位,指甲都快掐进他胳膊里。
周静静对父母的动静置若罔闻,无精打采地把坏掉的护栏扔到一旁,只是出神地拨弄着君子兰的花瓣。灯光透过白色花瓣,在她掌心投下淡淡的影子。
"……所以他就这么走了?"静静爸听完后续,又一次蹦起来,"他凭什么看不上我闺女?!"
这次静静妈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静静爸讪讪地朝女儿笑了笑,揉着屁股慢慢坐回去......
周静静不想再听父母的讨论,轻轻拿起那朵君子兰,推门走进医院走廊。
走廊里光线柔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淡淡花香。
她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精确的计算上——刘长安的身高、步幅、脚掌面积,以及电梯每隔一层停靠时传来的细微机械声……所有的信息和概率都在大脑中运算,归类。
思维高速运转,仿佛身体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一串串数据。当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时,时间刚好吻合——刘长安的身影恰好出现在医院正门的广场上。
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衬衫,步伐沉稳,却在即将走出大门时微微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环顾四周。
但周静静站在七楼窗前,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五彩光斑,将她融进城市的倒影里。
他最终没有发现她,只是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门关闭的瞬间,周静静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君子兰的茎秆在她掌心微微弯曲。
出租车尾灯汇入街道的灯河,渐行渐远如同熄灭的流星。周静静发现君子兰的茎秆已被自己掐出深绿汁液,染在指腹像一道新鲜的伤痕。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刘长安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究竟什么。
周静静回到病房时,父母立刻停止了交谈,两双眼睛紧张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我没事。"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君子兰的花瓣。
"静静,要不这样——"静静爸突然撸起袖子,"爸现在就去把那小子给你绑过来出气!"
静静妈一把拧住丈夫胳膊上的软肉,顺时针转了半圈。
"嘶——疼疼疼!"
周静静坐在病床边缘,目光落在扭曲的金属栏杆上,神情恍惚。
"爸,妈……"
"静静……"
三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静静爸蹭到女儿身边,搓着手:"闺女先说。"
"还是爸先说吧。"
静静爸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像蛛网:"你要不……试试把它掰折?"他努力让语气轻松些,"反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爸正想给你换个新手机。你妈用你的旧手机,我用你妈的……"
周静静摇摇头,视线转向那截变形的栏杆:"不用试了。再做一次也不难。"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静静爸收起笑容,声音沉了几分:"闺女,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他指了指栏杆,"我不知道那小子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但万一有副作用……"
"我会自己找设备检查的。"周静静打断父亲,"他说得对,这种能瞬间改变一个人的力量……"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肯定要付出代价的,不适合让外人知道。"
静静爸望着女儿苍白的侧脸,突然大步走向病床,一把抓住变形的栏杆:"行!那我一会就去找护士,说这是老子发脾气砸的!"他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问问人家该怎么赔偿。”
”谢谢爸。”周静静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坚定:"爸,妈,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考海边的大学了,我要报考国防……"
……
十五分钟后,刘长安轻轻推开出租屋的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银线。方姨和彤彤均匀的呼吸声从里屋传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樟脑丸气味——那是方姨总爱放在衣柜里的防虫剂。
他摸索着走向自己的小床,连鞋都没脱就瘫倒在弹簧吱呀作响的床垫上。被单上残留着洗衣粉的清香,这股熟悉的味道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郑开放的微信头像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是张他在靶场比"耶"的照片。
"喂?"刘长安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有没有空过来一趟......"郑开放的嗓音沙哑得像是抽了一整晚的烟,"玉陀寺的鸣器还是被激活了。"
刘长安猛地坐起身,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里面的僧人和检验科同事......"郑开放顿了顿,"全都不见了。估计凶多吉少。"
"集合地点?"刘长安已经摸黑套上了外套。
"玉陀寺山脚。"郑开放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越快越好。"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刘长安已经站在了门口。
最后看了眼方姨和通通关了灯的窗户,灵力感受到两人在床上搂抱在一起睡的香甜,轻轻带上了房门。
……
警灯刺目的红光在夜色中不断闪烁,将玉陀寺山脚的树影染成一片血色。警戒线外围着三三两两的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声混着夜风飘散。刘长安踩过积水未干的路面,溅起的水花映着警灯,像打翻的颜料。
他穿过忙碌的警员队伍,在临时指挥车旁找到了正在吞云吐雾的郑开放。对方倚在一棵老槐树下,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照亮了他眉间深深的沟壑。
"情况怎么样?"刘长安在郑开放身旁站定,闻到浓重的烟草味中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叫我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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