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静的手指轻轻抚过裙子的褶皱,将它仔细叠好放回盒中。病房里只剩下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就在刘长安准备起身告辞时,周静静突然抬头:"医生说……虽然还没办出院,但是建议我多活动活动,要不我们下楼……"
"我过几天要去郑州。"刘长安打断了她。
周静静的手指僵在盒子上。她缓缓抬头,睫毛轻颤:"……为什么?"
走廊灯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划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
刘长安向前一步,让自己完全站在光里,直视着她的眼睛:"我需要你先明白一件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穿越者和你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刘长安耐心的解释道:“此刻你十六岁,我也十六岁。但是我还要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这是不可控的。也就是说,在还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我已经六十了……”
周静静猛地攥紧了被单,指节发白:"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刘长安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像出鞘的刀,"这还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我要处理各种危险的鸣器事件,时间差会更混乱——也许下次见面时,你正青春年少,而我……"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周静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少女的掌心滚烫,带着轻微的颤抖:"能不能……不去?"
刘长安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你知道华夏为什么要禁枪吗?"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道:"你知道全球每年因醉驾死亡的人数超过上百万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而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醉酒失控——"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对普通人而言,不亚于一辆主战坦克在闹市区横冲直撞。"
“即便我这辈子滴酒不沾,我也无法保证我这辈子一次错误都不会犯。”刘长安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平静:"这种力量必须被严格管控,就像把猛兽关进铁笼——只有在划定好的范围内,才能安全地发挥它的作用。"
刘长安看着窗外。一只塑料袋被夜风吹到了半空,还在不断升高,“这不是选择……而是我唯一的出路。”
"不把你牵扯进来,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刘长安缓缓抽回手,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指向病房门口,“你知道你在中抢的时候,你父母多担心你吗?你知道他们在手术室外多着急吗?你也能接受他们抱着你的尸体痛哭流涕吗?”
周静静的身体猛地一颤,寺庙里那颗子弹撕裂身体的剧痛仿佛又席卷而来。她下意识蜷缩起来,指尖深深陷进病号服里。
刘长安看着她这副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接着说:“不出意外,寺庙上的搏杀,对我而言,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我可能不知道在哪天就回不来了。”
"如果……如果我也能获得和你一样的力量呢?"周静静突然抬头,眼里燃起倔强的火苗。
“成为穿越者吗?”刘长安迅速给她泼了一盆凉水:“接下来你们就要被安排注射基因疫苗,防止你们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我可以不……”
“你想要杀人吗?”刘长安猛地逼近,看着她的眼睛,“每一个穿越者降临,就意味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被抹杀。他的记忆、人生、所有的社会资源……全都会被强行篡夺!”
病房的灯光在他眼中投下冰冷的阴影:“现在两界维持着脆弱的和平,就是因为将穿越者数量控制在两百万以内。一旦突破这个数字……”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两个世界就会像装满炸药的仓库……‘嘭’!”
周静静的睫毛轻轻颤动,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在两人之间。
"你知道吗……"刘长安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你中枪后看我的那个眼神……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那样的眼神,我也不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翻,一朵纯白的君子兰凭空出现在掌心。他将花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我们会考上同一所大学,会手牵手走过四季,会白头偕老……"
"但这个世界不行。"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寿命,还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刘长安看着茫然失措的少女,说道:“最后再送你一份礼物。”
周静静抬起头,正对上刘长安深邃的目光。只见他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陈悦,我要用鸣器中所有黄金向你购买,让周静静文思如泉涌,灵心妙颜,超凡脱俗,祛病延年。]
刹那间,周静静感到一股清凉从头顶流遍全身。她的思维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连窗外飞鸟振翅时掉落的羽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她也能分辨出隔壁病房里茉莉的芬芳。
而手腕上小时候烧伤留下得线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皮肤光滑得如同上好的瓷器。
“最后这件礼物记得保密,这份力量……足以保护你和你的家人。”刘长安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微风,“忘了我吧。”
房门打开,对上静静妈复杂的目光,刘长安报以歉意的微笑,转身走向电梯间。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在走廊清脆回荡,周静静的目光落在床头那株君子兰上,泪水突然决堤。
白色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在灯光下晶莹闪烁。她想起去年春天,自己曾指着植物图鉴告诉刘长安:"君子兰和别的花不一样,白色的尤其特别——它只送珍视的朋友。"
不是浓烈的玫瑰,不是温暖的向日葵,也不是纯洁的百合。偏偏是君子兰,把那些未能说出口的心意,永远定格在了友情的边界。
母亲的手掌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肩头,没有追问,只是有节奏地拍着,像安抚儿时做噩梦的她。
"咔嚓!"
金属扭曲的声响格外刺耳。周静静怔怔地看着自己无意识攥紧的床架——坚硬的钢管像橡皮泥般凹陷下去,清晰地印出五指的轮廓。
泪珠还悬在下巴上,她却突然忘了要怎么继续哭泣。静静妈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同样惊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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