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刚滴水不漏的表演让调查陷入僵局。
关键证人被威胁退缩,核心证据遭精准销毁。
陈青禾在暴雨夜接到神秘电话。
司机周大林颤抖着交出藏匿的账本。
泛黄纸页上的三组数字揭开三重黑幕:
郭刚的贪污铁证→杨德海余毒→神秘“贵人”。
初秋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着云川县城,豆大的雨点砸在县纪委斑驳的窗玻璃上,噼啪作响,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陈青禾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勉强穿透雨雾,映出他伏案的身影,像一尊凝固的雕像。桌上摊着那份关于常务副县长郭刚的初核报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烫得他眼底发痛。
“程序合规……专业判断……大局为重……”郭刚那沉稳圆润、滴水不漏的辩解言犹在耳,在陈青禾脑子里嗡嗡作响。三天了。自纺纱厂改制专案组将矛头对准这位云川县真正的实权人物开始,调查就像撞进了一团粘稠致密的胶水,寸步难行。
钱大勇翻供了。这个被留置的行贿老板,在得知郭刚依旧稳如泰山后,眼神开始躲闪,对之前交代的“郭县长授意低估国资、收受干股”等关键情节支支吾吾,甚至暗示“记错了”、“当时压力太大”。陈青禾知道,这不是记错,是恐惧。郭刚的影响力如同无形的巨手,隔着留置室的铁门,依旧死死扼住了钱大勇的喉咙。
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下午,简薇面色凝重地打来电话:“青禾,我们追踪到的那笔通过县财政局副科长亲属账户转出的关键资金,原始凭证‘意外’被水浸毁了。”电话那头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档案室的人说,是几天前清洁工拖地时不小心打翻了水桶,正好泼在那个存放改制账册的柜子上。抢救出来也糊了大半,关键数据全看不清了。”
“意外?”陈青禾对着话筒重复,声音干涩。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倾盆的暴雨,雨水疯狂冲刷着玻璃,也冲刷着他心头最后一点侥幸。哪有这么精准的“意外”?这分明是郭刚的反击,是赤裸裸的毁灭证据!精准、狠辣,一击毙命。那个在电视镜头前忧心忡忡、深入纺厂家属区嘘寒问暖的“郭县长”,在水面之下,正用最肮脏的手段掐灭所有指向他的火苗。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混合着窗外透进的湿气,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上的保温杯,指尖触到的是同样冰冷的杯壁。里面的枸杞茶早就凉透了,喝下去只让人觉得胃里一阵发沉。他拧开盖子,看着杯底漂浮的几粒干瘪枸杞,像极了此刻陷入泥沼、孤立无援的自己。
赵前进的话猛地撞进脑海,那是他刚进纪委时,老公安在石壁乡案后拍着他肩膀说的:“小子,这路不好走。记住,打蛇打七寸,没铁证,你动不了那些盘踞在山头的真老虎!”郭刚就是这样的老虎。他盘踞在云川权力之巅多年,根须深扎,枝繁叶茂。谈话?他谈笑风生间就能把质疑化为无形。证据?他能让关键证人噤若寒蝉,能让白纸黑字“意外”消失于无形。他甚至能操控舆论,把自己塑造成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改革者!
陈青禾烦躁地推开椅子,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步。脚步声被窗外的雨声吞没。压力像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保温杯被他不自觉地攥紧,冰凉的金属触感也压不住心头那股憋屈的邪火。难道就这么算了?让纺纱厂上千职工的血泪控诉、让被侵吞的国有资产、让钱大勇那些令人发指的围猎手段,都随着这“意外”的水渍一起,彻底烂在这泥泞里?不!他不甘心!
“哐啷!”一声闷响,是他失控的拳头砸在堆满卷宗的桌子上。文件跳起,又颓然落下。桌角的搪瓷缸(赵前进送的旧物)微微震了一下,缸身上“为人民服务”的红字在昏灯下有些模糊。
就在这挫败感几乎将他吞噬的刹那,桌上一部保密内线电话,毫无征兆地炸响!尖锐的铃声撕裂了雨声和压抑,惊得陈青禾心脏猛地一缩。
他扑过去抓起话筒:“喂?”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平日熟悉的同事声音,而是一个极度压抑、带着剧烈颤抖和粗重喘息的男声,背景是哗啦啦的雨声和模糊的汽车喇叭声。
“陈…陈组长吗?我…我是周大林!给郭县长开车的周大林!”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郭刚的司机?!陈青禾的神经瞬间绷紧如弓弦!他条件反射般按下录音键,另一只手迅速在便签纸上写下“周大林!郭刚司机!危急!”几个字,猛地拍在闻声冲进来的搭档老严手里。
“周师傅?你在哪?慢慢说!”陈青禾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尽量平稳,但尾音仍泄露了一丝紧绷。
“我…我在城西…老机械厂后面,那个…那个废弃的加油站边上…我把车藏在树底下…”周大林的声音断断续续,被恐惧切割得支离破碎,“我…我不敢回家!他们…他们好像在盯着我!郭县长…郭县长下午突然问我…问我是不是跟纪委的人说过什么…他那个眼神…陈组长,我怕!我怕步赵前进大哥那个线人的后尘啊!我儿子才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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