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了低温舱的特性,配合某种药物让陈野进入“生理休眠”状态,使得镣铐的氧化过程呈现出一种“伪造”的时间特征。
这锈迹,与三年前案发现场提取到的那把凶器上的锈迹,在显微结构下恐怕能形成完美的“时间吻合”!
老吴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陈野的“死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伪装,一个为了引出更大真相的局。
“老吴……”我的声音沙哑,转向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的老人,“你到底还藏了什么?”
老吴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向A舱档案柜底部一个毫不起眼的金属合页。
我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在合页的某个特定角度轻轻一按。
“咔哒。”
档案柜的侧壁竟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里,只有一份用蜡纸精心包裹的法医报告。
我取出报告,封皮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关于沈清被害案的补充法医鉴定报告——非公开”。
我的指尖冰凉。
报告不厚,只有寥寥数页。
翻开第一页,一段用红色水笔标注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伤了我的眼睛:“……尸体被发现于住宅楼后巷冷库,现场勘查记录显示冷库温度为零下18℃。但根据冷库监控日志(附件三,已封存)及压缩机运行功率曲线分析,死者遇害当晚21:00至23:00,冷库实际温度被人为调高至零下15℃,温差3℃。此温度差异虽不足以显着改变尸僵进程,但能有效延缓特定微量物证(如墙灰、纤维)在低温环境下的物理形态变化,使其更易于附着和保留……”
保留凶手鞋跟刮掉的墙灰!
我的目光迅速跳到报告的最后。
签名处,是老吴龙飞凤舞的字迹,以及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私人印章。
而在报告的末尾,附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陈野‘死亡时间’:晚22点15分。以此为锚,逆推三年前。”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母亲案中被刻意保留的墙灰,陈野被伪造的死亡时间,老吴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知识,布下了一个横跨十二年的局,一个用无数“不完美痕迹”精心拼凑的真相。
他用解剖刀,剖开了逝者的身躯,也剖开了隐藏在城市肌理下的黑暗。
警报声依旧在嘶鸣,尖锐而持久,那声音如魔音般钻进我的耳朵。
我握着那份补充报告,感觉它有千斤重。
十二年前,有人刻意调高了冷库的温度,保留了那致命的墙灰;十二年后,老吴用同样的手法,为陈野的“生”留下了铁证。
而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我的目光穿透A舱的玻璃,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个深夜,警局档案室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将那个藏着蓝色纤维的物证袋,悄然放进本该封存的卷宗之中。
张队的影子,从十二年前的尘埃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我沿着昏暗的走廊向低温舱走去,头顶的灯光昏黄而闪烁,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墙壁上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我的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托盘边缘,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心神震颤。
眼前是临州市警局物证中心的低温冷藏舱,编号A04。
舱门大开,苍白冰冷的灯光下,两具解剖台静静躺卧,仿佛承载着两个被强行中断的人生。
“双重现场。”我轻声说,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低温空气中,那白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疏桐站在我身侧,一身白色的法医解剖服让她平日里的一丝温婉也消磨殆尽,只剩下属于专业人士的冷静与锋利。
她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死者,老吴,临州市局退休痕检员。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死因……复杂。”
“复杂?”我看向解剖台上的老吴。
他是我父亲的老同事,一个在我童年记忆中总是带着放大镜和善意微笑的老人。
如今,他却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地诉说着他生命最后一刻的惨烈。
“另一具呢?”我转向旁边的解剖台,那里覆盖着白布。
张队,现任刑警支队队长,一个面色黝黑、眼神如鹰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另一具,是三年前‘碎尸邮包案’的第一位受害者,李明阳。当时判定为意外高坠,部分残肢在不同地点被发现,认为是后续的恶意分尸。老吴是当时负责现场痕检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碎尸邮包案”……那个将我重新拖入深渊的案子,那个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三年前,指向我搭档牺牲的那个未结悬案的案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