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黑暗,裹挟着福尔马林刺鼻的腥气,像一条冰冷的蛇,猛地钻进鼻腔,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在鼻腔里炸开。
我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金属柜,分样筛的金属齿还卡在锁孔里,指腹清晰地触到三十七声“咔嗒”震出的余颤,那声音,如同三十七根钢针,狠狠地刺进耳膜,尖锐而刺耳。
林疏桐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满是冷汗,湿滑而冰凉,手术刀的刃尖在黑暗里轻轻刮过我手背,留下一道细凉的痕迹,她压低声音说:“沈墨,守墓人没动静了。”
我的瞳孔在黑暗中艰难地适应着,模糊光影里,守墓人歪在墙角,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小马压着他的肩膀,但小马的枪套敞着——刚才那声枪响后,他的配枪应该还握在手里。
可现在他的手臂垂着,指节泛白地抠着地面,指缝间的泥土被抠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拼命压抑什么动作。
“灯。”我哑着嗓子说,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指尖摸索着墙面找开关,摸到的却是黏腻的液体——是守墓人刚才咳出来的血,还带着温热的体温,那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啪”的一声,应急灯亮了,昏黄的光晕如同一只温暖的手,缓缓地将密室照亮。
三十七具金属柜的锁孔同时泛着冷光,像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们。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分样筛,金属齿尖卡进锁孔的位置,螺旋状的铜锈正顺着齿纹往下淌,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和十二岁那年母亲遇害现场墙灰里筛出的鞋跟碎屑,连锈迹的氧化程度都一模一样。
“螺旋纹磨损......”我脱口而出,分样筛往锁孔里再送半寸,金属摩擦声尖锐地刺得林疏桐皱起眉,她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耳垂,痒痒的,她轻声问:“和老周铁锹把手上的磨损?”
老周是上个月工地碎尸案的报案人,他那把铁锹把手上的螺旋纹磨痕,曾让我锁定凶手是长期使用液压钳的机械工。
此刻锁孔边缘的凹陷弧度,正和老周铁锹的握痕重叠——有人用同一把工具,既改造了铁锹,又改造了这些锁。
林疏桐突然用手术刀挑起柜门密封条,淡粉色福尔马林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面积成小水洼,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她蹲下身,刀尖轻点水洼里的结晶:“看这个。”
我摸出放大镜,结晶呈针状,边缘附着细密的氧化层,在放大镜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和三天前陈老师办公室电脑键盘缝隙里的铜绿,纹路完全吻合。
陈老师是档案室管理员,总戴着副花镜给我们调旧案卷,昨天她还说“林疏桐母亲的卷宗早丢了”,可此刻她的键盘氧化层,正藏在这罐福尔马林里。
“通风口。”林疏桐突然指向天花板,冷藏库的通风口正渗出细白的雾气,在灯光下形成螺旋状涡流,那涡流旋转的声音,如同轻柔的风声。
我举起温差仪,显示屏上的数字跳成 -18℃——这温度根本不适合保存器官,更像在急冻什么东西。
“林夏的心脏。”林疏桐的声音发颤,带着一丝恐惧和担忧。
林夏是上周失踪的女学生,今早刚在垃圾站找到被肢解的躯干。
我想起法医报告里写的“心脏缺失”,此刻温差仪的异常读数突然串成线: -18℃的急冻环境,能让心脏的死亡时间推迟 72 小时——也就是说,凶手取出林夏心脏,最多是三天前的事。
走廊突然传来尖叫,陈老师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尖锐而刺耳:“小马警官说校长要举报我!他说......他说我偷改了 1998 年的备案!”
我猛地转头,小马还压着守墓人,但他的警徽在应急灯下闪了闪。
我摸出温差仪扫过那抹反光,显示屏上的静电吸附曲线突然凸起——和林夏校服残片上的静电轨迹,正好拼成一个闭合环。
“你碰过林夏的校服。”我盯着小马,他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脑海中快速回忆着自己的计划,觉得只要不露出破绽,就还有逃脱的机会。
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空着,早上他还说“纽扣是路上蹭掉的”,可此刻他制服上的纤维,正随着呼吸起伏,和林夏校服上残留的静电吸附模式严丝合缝。
林疏桐的手术刀“当”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密室里回荡。
她盯着通风口的涡流,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心中一惊,想着她是不是又有了重大发现。
她急切地说:“涡流的方向......指向校长办公室的保险箱。”
“沈墨!”陈老师的尖叫更近了。
她撞开冷藏库的门,花镜歪在鼻梁上,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是 1998 年 7 月 15 日的器官移植同意书,落款签名栏上,“林疏桐母亲”几个字力透纸背。
守墓人突然笑了,他嘴里的血沫溅在小马手背上,发出“噗”的一声,声音却清亮得像换了个人:“三十七份同意书,每份都盖着校长的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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