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月光被层层叠叠的古老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夜枭的咕噜声在远处时断时续,更添几分渗入骨髓的幽寂。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叶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来自深山的湿冷腥气。
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哈士奇后面。狗子走得不快,但异常稳健,四爪踏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它周身流淌的温润银辉,在这片浓重的黑暗里像一盏微弱的提灯,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也映照着陈默脸上挥之不去的警惕。
“狗爷,”陈默压低声音,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刚才那‘星辉力场’,挺带劲儿啊?啥时候学的?”他指的是之前轻松碾碎几把劣质飞剑那一手。
哈士奇脚步没停,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带着点不耐烦的咕噜,仿佛在说“大惊小怪”。狗尾巴象征性地甩了一下,算是回应。那银辉依旧不疾不徐地流淌,在陈默的感知里,那指向远方的“狗毛导航”轨迹清晰依旧,稳稳地引着他们往星图所示的方位前进。
陈默撇撇嘴,这狗东西,越来越有厉无痕那冰块儿的范儿了,惜字如金。他下意识摸了摸肋下,那里被蚀骨魔气侵蚀过的伤疤,在冰冷的夜气里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酸胀。这感觉让他心头微沉,想起厉无痕那句冰冷的警告:“心剑不稳,妄念丛生,归墟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他赶紧甩甩头,试图驱散那点不安,目光重新聚焦在哈士奇身上那道银辉轨迹上。
就在他心神稍定的刹那——
咻!咻!咻!
三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的宁静!比之前那些外门弟子的飞剑快了何止数倍!三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光,如同三条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三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电射而至!目标直指陈默的咽喉、后心以及他怀中的《观剑谱》!
杀意!冰冷、纯粹、毫无保留的杀意!瞬间将陈默笼罩!
“操!”陈默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完全是身体在无数次被厉无痕“归墟重压”折磨出的本能反应,脚下猛地一蹬,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却有效的角度向侧前方扑出!
嗤啦!最险的一道剑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几缕发丝。另外两道则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肋下和手臂飞过,冰冷的剑气激得皮肤生疼!
他狼狈地翻滚在地,沾了一身腐叶烂泥。怀里的《观剑谱》死死护住,帛书入手一片冰凉。
“反应不慢,可惜,还是要死。”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前方浓密的树影后传来。三道穿着瑶池执法堂标准制式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出,无声地落在陈默周围,恰好呈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中央。为首一人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一柄青光流转的飞剑嗡嗡轻颤,显然品阶远超之前那些废铁。另外两人气息稍弱,但眼神同样冰冷,手中飞剑锁定陈默周身要害。
执法堂的精英!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杀!根本不留任何活口审问的余地!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肋下伤疤处那股酸胀感骤然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让他动作一滞,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死死盯着那为首的黑衣弟子:“执法堂?厉师叔送我下山,你们也敢拦?”
“厉师叔?”为首的黑衣弟子嘴角扯出一丝极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赤裸裸的杀意,“擅离宗门,窃取重宝,勾结妖犬!陈默,你罪无可赦!至于厉师叔……他老人家此刻恐怕自身难保,顾不上你了!杀!”
“杀”字出口,三道身影同时动了!快如鬼魅!三道青色剑光再次爆射,这一次,剑光交织成一片细密的死亡之网,将陈默所有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剑光未至,那股森寒锐利的剑气已经刺得陈默皮肤阵阵发麻,仿佛要被凌迟!
陈默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他下意识就想催动怀里的《观剑谱》,但那点微弱的破妄剑意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在如此绝境下引动帛书护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暴怒的狼嚎(虽然本质是狗叫)猛然炸响!一直懒洋洋趴在陈默前方不远处的哈士奇,不知何时已人立而起!
它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狗眼此刻怒睁,清冷的银芒如同两盏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那三道袭来的身影!周身流淌的温润银辉如同被点燃的烈焰,骤然变得无比刺目、狂暴!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汹涌奔腾的银色怒涛!
嗡——!!!
一股远比之前对付外门弟子时强大、沉重、粘稠了十倍的力场,以哈士奇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怒海狂潮般轰然爆发!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变得如同凝固的水银!
那三道交织袭来的凌厉剑网,在距离陈默身体不足三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韧无比的水晶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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