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如同滚烫的铁钳,牢牢覆在沈昭的手上。粘稠温热的血液在两人皮肤间蔓延,浸透了刚刚签下的名字,将“沈昭”二字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古董瓷片的粉尘、顶级雪茄的余烬,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谢屿近在咫尺的灼热呼吸喷在耳廓,那句“血染的才稳”带着病态的占有欲,如同烙印烫进神经。
沈昭没有动。她甚至没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指尖传来的粘腻温热和那枚紧贴胸口的黑金星芒徽章散发出的、越来越刺骨的深黯寒意,在她体内形成冰与火的诡异拉锯。徽章中心那枚“眼”,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压下了生理性的厌恶。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谢屿侧脸转开的瞬间,精准地锁定了长桌另一端的陈明远。
这位刚刚被谢屿用暴力碾压、面如死灰的风控董事,此刻正低着头,左手状似无意地抚摸着右手袖口,指尖带着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明显的颤抖。就是刚才那一瞬间!沈昭视网膜上清晰地回放着那短暂滑出的黑色圆柱体——录音笔的金属冷光,顶端细小的收音孔——如同黑暗中窥伺的毒蛇之眼。
**他在记录。记录这场血腥的权力更迭,记录谢屿失控的暴力,记录她沈昭被强行拖入权力核心的每一帧画面。** 这不仅仅是自保,更是为潜在的敌人,比如秦枫,比如那些被谢屿用古董花瓶砸碎了脸面的董事背后的势力,递上最锋利的刀。
谢屿终于松开了手。他拿起助理战战兢兢递上的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和指缝间的血迹,动作优雅得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破碎的青花瓷片散落在价值不菲的黑曜石桌面上,如同被撕碎的旧秩序图腾。
“散会。”谢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峻,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宣告从未发生。
董事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脚步匆忙而凌乱地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没有人敢再多看谢屿一眼,更没有人敢去看长桌尽头那个手背染血、静立如冰的女人。陈明远几乎是第一个冲向门口,背影仓惶,那只藏有录音笔的袖口被他死死按住。
会议厅瞬间空荡下来,只剩下令人耳鸣的死寂,以及空气里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硝烟味。
谢屿将染血的湿巾随手扔在破碎的瓷片上,抬眼看向沈昭,目光深不见底:“跟我来,我的合伙人。”
他转身,走向会议厅侧面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铺着深灰色羊毛地毯的幽静通道。
通道尽头,是专属于谢屿基金核心合伙人的顶级办公区。这里与外面会议厅的奢华张扬截然不同,极简主义风格被推到了极致。巨大的空间以冷硬的深灰、黑色和金属银为主调,线条凌厉如刀锋。一整面墙是单向透明的落地玻璃,俯瞰着整个京城匍匐在脚下的壮阔景象,却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喧嚣。
房间中央,一张由整块陨铁打磨而成的办公桌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绝对的功能性,以及一种冰冷、高效、掌控一切的权力感。
谢屿走到陨铁桌后,坐进宽大的高背椅里,身体陷入阴影。他没有开主灯,只有桌面内置的冷光源幽幽亮起,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和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坐。”他指了指桌对面同样由陨铁和黑色皮革构成的椅子。
沈昭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间,手背上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血迹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没有擦拭,任由那象征着谢屿暴力和宣告的印记留在皮肤上。胸前的徽章寒意更甚,深黯的光泽似乎在无声地吸收着这空间里弥漫的、无形的权力压迫。
“5%的股份,永久合伙人的身份,”谢屿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回音,“昭昭,我给了你谢屿基金核心圈层的入场券。现在,告诉我,你能为这张票,支付什么?”
他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指核心。利益交换,赤裸而冰冷。
沈昭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阴影中的谢屿。她脸上没有任何被“合伙人”身份冲昏头脑的喜悦,也没有被刚才血腥场面惊扰的余悸,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非人的理智。
“谢董,”她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滴落,“谢屿基金的核心价值在于资本运作和资源整合。而星光传媒的价值,在于内容生产、艺人孵化、以及——”她微微停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撬动并重塑行业规则的能力。**”
“银幕之窗的闹剧,只是一个开始。IFASA的声明,暴露了西方文化霸权的傲慢与虚弱。‘文化清源行动’的国家意志已经启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华语内容出海,争夺国际话语权,将是最具增长潜力的核心赛道。”
谢屿在阴影中微微前倾,桌面冷光映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芒。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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