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摸了摸腰间的布囊，赤磷草粉末在指腹下沙沙作响。
三日前他蹲在溪边装水时，这袋粉末已经顺着指缝漏进了上游三个泉眼。
帐篷底下的易燃藤条是昨夜他借搬物资的机会塞的，每根都浸过松脂——苏绾说这东西遇热就炸，比火把好用。
"报告发了。"苏绾把手机揣回口袋，屏幕还亮着未读的学术论坛弹窗，标题是《星陨谷熔炉遗址与古武炼器术考》。
她推了推眼镜，"李牧的人半小时前过了第三道关卡，唐砚的封锁令晚了十分钟。"
陈溯翻开小本子，最后一页写着"星陨磁场引静电"。
他划掉"可能"，在旁边画了个火柴符号。
这行字今早被叶青衣的弟子瞥见，此刻应该正躺在天剑阁的密报里。
地脉突然震了震。
陈溯抬头，东侧乱石岗的磁粉锁链在发抖——那是星陨共鸣引发的微型地震。
"咔嚓！"
审讯帐篷的油灯炸了。
赤磷草遇热腾起橙红光焰，松脂藤条"噼啪"裂开。
最先烧起来的是武协的补给帐篷，油桶在火里蹦跳，炸飞的铁皮擦着程烈的刀鞘划过。
"天剑阁放的火！"武协队员拽着程烈的袖子喊。
"放屁！"叶青衣的剑挑开扑来的火舌，"你们的油桶漏了三天，当我们眼瞎？"
远处传来马蹄声。
李牧骑着黑马冲过封锁线，身后三十个西部战区武者举着火把："唐砚藏熔炉！抢星陨图！"
程烈的刀彻底出鞘。
叶青衣的剑指住他咽喉。
两拨人在火海里推搡，火星子落进对方衣襟，瞬间烧出个洞。
"走。"陈溯拽了苏绾一把。
两人猫着腰往林子跑，火舌追在背后，烤得后颈发烫。
"站住！"
莫言从树后闪出来，长剑泛着冷光。
他袖口沾着档案馆的灰，昨夜偷的书应该还在怀里——陈溯记得那本书里夹着唐砚私通暗河的密信。
"想跑？"莫言挥剑刺来。
陈溯侧身闪过，脚腕勾住树根。
莫言没留意地上的绳套，被绊得踉跄。
苏绾趁机甩出考古锤，精准砸中他手腕。
"往下看。"陈溯退到断崖边。
莫言抬头，正见头顶的藤蔓被火烤得卷曲。
他慌忙后退，却踩中陈溯今早埋的碎石——"咔嗒"一声，石缝里弹出铁刺，扎穿了他的靴底。
"啊！"莫言摔倒在地。
陈溯弯腰捡起他的剑，反手插进石缝。
剑刃碰着机关，头顶的巨石轰然落下，封死了退路。
"这是古滇国的困兽阵。"陈溯拍了拍灰尘，"等火灭了，会有人来救你。"他顿了顿，"记得看看你偷的书里夹了什么。"
苏绾拽他往林深处跑。
火光照亮山壁上的刻痕——那是他三天前用磁粉画的星轨，此刻正随着火势明灭，像一条通往山腹的路。
石殿的门在火中裂开。
陈溯摸出贴身的星陨图残页，那是从莫言偷的书里抽出来的。
他把残页按进祭坛凹槽，指尖触到冰凉的石纹——和地宫壁画里的星图一模一样。
"轰！"
整座山谷震动。
一道星光从祭坛冲天而起，穿透火幕，照亮半边夜空。
陈溯望着那道光，听见苏绾在身后倒抽冷气。
唐砚站在高处，望远镜里的星光刺得他眯眼。
他摸了摸怀中铁盒，里面是半本残缺的《星河九变》——十年前孤儿院那场火，他没烧干净的东西。
"司长。"手下跑来，"火势控制住了...但营地毁了七成，熔炉没找到，星陨图..."
唐砚捏碎望远镜。
镜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地上，很快被余烬烤干。
他望着仍在冒烟的营地，突然笑了："有意思。"
晨光里，最后几簇火苗蜷在焦黑的帐篷残骸里。
林霜踩着碎玻璃往石殿方向走，靴底碾碎了半本烧剩的档案——最上面一页，"唐砚 暗河 交易"几个字还清晰可见。
远处传来乌鸦叫。
陈溯和苏绾的脚印混在焦土里，朝着星陨光芒消失的方向延伸，像两把插向黑暗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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