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林里的篝火突然炸响。
秦烈的刀背重重磕在酒坛上,碎裂的陶片溅起火星,瞬间引燃了堆在骆驼鞍旁的干芨芨草。
商队护卫们惊呼着扑火,贺兰月的银鞭"唰"地缠住帐篷支架,整顶帐篷轰然砸向火势最猛的东头——这是她和陈溯约好的信号。
"在西边!"白芷的追魂索划破夜空,精准缠住了跑向暗角的杂役背影。
那身影踉跄摔倒,怀里滚出个布包,月光下隐约能看见半枚玉符的反光。
"星陨符!"楚云澜的软剑刺破空气,剑尖直取布包。
他没注意到,沙地上那串"杂役"的脚印,每个鞋印里都嵌着细碎的星陨粉,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荧光——和他怀里楚门秘卷上记载的"引星阵"纹路一模一样。
"轰!"
白芷的索尖刚碰到布包,脚下沙地突然塌陷。
她本能地拽紧追魂索,却感觉绳索另一端传来的不是阻力,而是一股巧劲——整个人被倒着扯进沙坑,头顶的星空瞬间被流沙覆盖。
"陷阱!"楚云澜急退三步,软剑在身周划出防御圈。
但他的目光刚扫过坍塌的沙坑,就看见二十步外的沙丘上,陈溯正站在月光里,手里举着个铁皮喇叭。
"楚少要找的符,在这呢。"陈溯晃了晃左手,腕间半透明的玉符流转着银河光,"刚才那包是苏绾用商队的驼粪捏的,您要是不嫌弃,我让人给您送回去?"
"找死!"楚云澜的软剑骤然绷直如刺,凝气境的真元裹着剑气破空而来。
陈溯却不躲不闪,右手在沙地上快速划出三道深沟——这是他用《星河九变》推演出的"星光感应阵",星陨符的微光顺着纹路窜向沙沟,眨眼间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悬浮的砂砾墙。
剑气撞在砂砾墙上,炸起漫天沙尘。
等楚云澜再睁眼,陈溯已经不见了。
"往古河道跑了!"秦烈的声音从商队方向传来。
他盯着贺兰月腰间晃动的银鞭,喉结动了动——那鞭尾系着的红绳结,和三天前陈溯塞给他的"情报费"上的结,纹路分毫不差。
古河道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苏绾贴着陈溯后背,手里的荧光棒在沙地上画出歪扭的箭头。
这是她用观测者血脉觉醒后获得的"幻影投射"能力,每走十步就会在沙丘顶部投出个模糊的"陈溯"影子——刚才白芷追的就是这玩意儿,现在该轮到楚云澜了。
"还有半里。"陈溯摸了摸手腕上的星陨符,能清晰感觉到符里的星光正顺着血脉往丹田钻。
原本卡在凝气境瓶颈的真元像被捅开的泉眼,"碎星尘"的口诀自动在脑海里流转:"凡躯承星力,筋脉化星河......"
"站住!"
楚云澜的软剑刺穿幻影,剑尖扎进沙堆时带起半块碎陶——是陈溯今早故意"遗漏"在古墓的星陨符残片。
他盯着残片上的纹路,突然想起楚门密室里那卷缺了最后一页的《九曜锻体诀》。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不可能有杂役能......"
"我是杂役。"陈溯从沙沟里站起身,月光照在他眼尾的汗渍上,"但杂役也能记笔记。"他翻开随身小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古河道西弯,流沙层厚三尺;夜风从北来,星陨符微光会被吹向南......"
"动手。"
苏绾的指尖掐住掌心。
观测者血脉在她眼底凝成星芒,沙丘顶部的幻影突然变作三具"陈溯",分别往东南西三个方向跑去。
楚云澜的软剑跟着幻影转向,却没注意到脚边的沙粒正在悬浮——那是星陨符引动的星陨之力。
"星轨步。"陈溯的脚尖点在悬浮的沙粒上,身影如游鱼般绕到楚云澜背后。
他想起孤儿院老院长教的《黄帝内经》,想起滇南地宫的星图,想起刚才吸收星陨符时看到的筋脉里游走的星光。
"碎星尘,第一变。"
掌风裹着星芒拍在楚云澜后心。
凝气大成境的武者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古河道的断墙上,吐出的血里都沾着细碎的星陨粉。
"这不可能......"他盯着陈溯腕间的玉符,突然想起赵九霄在古墓里说的话,"你说星陨之力是刀......"
"刀要砍的,从来不是执刀人。"陈溯弯腰捡起软剑,剑锋在沙地上划出楚门家徽,"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古武不是残缺的秘卷,是该站在太阳底下的。"
远处传来驼铃声。
贺兰月的商队打着灯笼过来了,马背上绑着被沙埋到脖子的白芷。
她吐掉嘴里的沙子,狠狠瞪着陈溯:"你耍我!"
"是你自己要追沙狐。"陈溯把星陨符收进怀里,能感觉到符里的星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再说......"他望向西北方的天际,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真正的麻烦还没到。"
"报告。"林霜把配枪压在腰间,密令上的"带回陈溯"四个字被月光照得发亮。
她望着荒漠里隐约的火光,想起雨林里陈溯硬扛毒贩三刀时,血浸透的衬衫下那不属于锻体境的肌肉线条——更想起特勤组加密文件里,唐砚批注的"观测者血脉觉醒者的异常感应"。
"这次......"她解下通讯器,关掉所有定位,"我自己看。"
风卷着沙粒掠过她的靴尖,远处传来陈溯的声音,混着星陨符的微光,像颗落进深潭的石子:"苏绾,把商队的骆驼牵两匹过来。"
"做什么?"
"准备搬家。"陈溯翻开笔记,在"碎星尘完成度"那栏画了个勾,"有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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