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李守兔正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对付一棵顽固的大白菜,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炉子上的水壶呜呜地响着,蒸腾起白色的水汽。
忽然,一阵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这短暂而脆弱的宁静!
那铃声是从阮晴晴那个破旧的人造革小挎包里传出来的!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猛地拉过李守兔松弛的神经!
李守兔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油腻的砧板上,一颗白菜心骨碌碌滚到了地上。他猛地扭头,看向坐在床边小凳上、正低头织着什么东西的阮晴晴。
阮晴晴的身体在那铃声炸响的瞬间,剧烈地抖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她织毛衣的动作彻底僵住,捏着竹针的手指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瞬间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她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点刚养出来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朝她扑来。那恐惧如此真实,如此强烈,绝非伪装。
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发出催命般声响的挎包,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紧似一声,如同索命的鼓点,敲打在凝滞的空气里,也敲在李守兔骤然揪紧的心上。
“晴晴…”李守兔的声音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电话…”
阮晴晴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又像是被那铃声逼到了绝境。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带着明显的抽噎感。她几乎是扑过去,慌乱地拉开挎包拉链,掏出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她甚至没看来电显示,手指颤抖着,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接听键。
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没有出去,就当着李守兔的面。但她的身体蜷缩起来,背对着李守兔,头垂得很低,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侧脸。
“喂…”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走投无路的哀求,“…嗯…是…是俺…”
李守兔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他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只能听到阮晴晴这边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回应:
“…知道…知道了…” (声音带着绝望的顺从)
“…求…求您…再宽限…” (带着卑微的乞求)
“…俺…俺害怕…” (恐惧几乎要溢出)
“…是…是…俺一定…一定…” (最后的尾音带着崩溃的哭音)
通话时间很短。阮晴晴几乎是抖着手挂断了电话。手机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小凳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从她埋着的臂弯里闷闷地传出来,充满了整个房间。
李守兔完全懵了。他从未见过阮晴晴如此失态,如此崩溃。那通电话带来的恐惧和绝望是如此真实,像潮水一样从她身上漫溢出来,几乎要淹没这小小的空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谁?是谁能让她怕成这样?是…是她说的那些人贩子?还是她老家追债的恶人?那电话里的声音…难道在逼她做什么可怕的事?
巨大的担忧瞬间压倒了其他所有念头。他再也顾不上地上的菜刀白菜,几步冲到阮晴晴身边,手足无措地蹲下,想碰她又不敢,只能焦急地问:“晴晴?晴晴!咋了?谁的电话?出啥事了?你跟俺说!别怕!”
阮晴晴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精心维持的平静彻底破碎,只剩下全然的脆弱和惊恐。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李守兔粗糙的衣袖,手指冰凉,力道大得惊人。
“兔哥…”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他们…他们找来了…他们要抓俺回去…俺…俺不能回去…回去就死定了…俺害怕…俺好怕…”她语无伦次,身体筛糠般抖着,眼神涣散,仿佛正被无形的恐惧吞噬。
“谁?谁要抓你?”李守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暖意和力量,“别怕!有俺在!俺在这儿呢!没人能把你抓走!”
阮晴晴只是摇头,泪水汹涌而出,说不出更多具体的信息,只是反复地、绝望地呢喃:“…要抓俺…要抓俺回去…兔哥…救救俺…俺不想回去…”她整个人缩进李守兔的怀里,像只受惊的雏鸟,寻求着唯一的庇护。
李守兔僵硬地抱着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感受着她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冰凉。他胸中翻涌着愤怒和强烈的保护欲。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人贩子还是恶霸!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晴晴抓走?门都没有!他李守兔虽然是个穷工人,但还有一把子力气!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墙角那把在昏暗中闪着微光的旧斧头。
“不怕…晴晴不怕…”他的声音粗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俺说了,有俺在!谁也甭想动你!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俺守着你!”
怀里的人似乎被这斩钉截铁的话稍稍安抚,哭泣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但身体依旧冰凉,紧紧依偎着他,仿佛他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浮木。李守兔抱着她,心乱如麻,愤怒、担忧、还有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女人!至于那通电话背后具体是什么,他已经顾不上去细究了,只知道她正面临着巨大的、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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