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平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处理私事棘手。
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是,多年以来,他处理事情,公私分的没有那么清楚,他以为是公事,顺手,把私事也办了而已。
现在,这个刚硬的老狐狸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分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凭着多年老警员的直觉,他还是感觉到了,
他渐渐感受到事情在失控,朝着自己控制起来有些难度的方向。
首先是娇娇。
一瞬间,从未独立过的她身边没有了看护的人。
那个别墅,无论如何,成了危房,别说一个人住着太瘆人,就是不害怕,睹物思人,对人的情绪影响也巨大。
他火速托人把陆娇娇搬到了市中心一个住户密集的高档公寓,又私下联系人将那幢别墅按市场7折的价转手倒卖给了河北一个不信邪、还想跟他搭上点儿关系的生意人。
他将这笔钱存在自己悄悄给女儿开的户头,一分未动。
又重新雇了个给陆娇娇洗衣做饭连带看护的四十五岁女性,也放出话在找新的可靠的司机。
事情一样一样的办着,但哪里总觉得磕磕绊绊,让人不安。
詹小云抱着儿子跑到了上海,像个惊弓之鸟。
他的天伦之乐没享两天,住处就开始变的冷冰冰。
他这才想起好久没去探望的听话的老二。
一个心烦意乱的周四,他独自驾车到邻市那处位于安静地段的三楼大平层。
上了楼,敲了门,家里没有人。
问一个路过的邻居,邻居警惕的看了他几眼说:“接孩子放学去了吧,不行你打个电话问问。”
他看了看表,下午五点半,像是学生放学的样子,他不清楚这孩子现在是幼儿园大班还是小学一年级,只记得他病恹恹的,不太活泼,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男孩子机灵调皮的样子。
下了楼坐进车里等。摁下半扇车窗,点上了一根烟。
小区附近渐渐出现孩子们的喧哗声,老人或女人背着小孩儿们的书包,手里还拎着顺手买的水果或蔬菜。
陆西平隔着车窗玻璃,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阿秀。她比上次见时胖了些,穿着件米色的宽松T恤,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正笑意盈盈的用目光追着前面的一个瘦小男孩跑。那孩子——陆西平眯起眼——是他的种,眉眼似乎有了点儿他童年时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肩膀瘦得仿佛能戳破校服,跑起来的姿势也不是那么洒脱,跟在几个更壮的男孩儿屁股后头,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下意识地摸向车门把手,却在下一秒僵住了动作。
一个穿灰背心的男人忽然和阿秀并了排,那男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看着像是个干体力活的。他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那女孩儿抱着阿秀的腿央求着什么,男人顺手接过阿秀手里的书包和水壶,阿秀拉着女孩的手在小卖部买了两根冰棍,女孩儿高高兴兴的拿着去追前面的哥哥了。
两个书包两个水壶,几个塞着香瓜黄瓜和馒头的塑料袋一起挂在他的胳膊和肩上,他居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搂住了阿秀的肩膀。
陆西平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真皮方向盘。
等到两人走到车前,
他没有犹豫,果断的打开车门,一条大长腿伸出来侧身立住,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阿秀一惊,肩膀吓得原地颤动一下。
"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男人挡在身后。
灰背心眉头一皱:“谁啊,这是。”
“对啊,谁啊,你是?”陆西平眼神钉住男人。
"老周,你先带孩子们回家...求你了!"阿秀的指甲掐进男人掌心,那男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把左手一大堆东西往肩上一扛,走一步,扭了两回头,去追了前面的孩子。
"日子过得不错啊。什么时候找上的野男人。" 他点上一根烟,靠在车上。
阿秀声音又虚又抖:"你。。。。。你怎么突然。。。"
"我不能来?打扰你们一家四口了?"
阿秀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问话的样子实在像个警察。
"去年冬天。"阿秀目光呆滞,像是穷途末路的罪犯,"小峰肺炎住院,我在医院走廊...遇到的他。他女儿也在输液。"
"真巧。睡了几次?"
阿秀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像是受到莫大的侮辱,"他帮我垫过医药费,一直陪小峰做康复训练..."她抬头直视陆西平,"不像你。"
陆西平的眼神冷了下来。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支烟完毕,点另一支的时候:"缺钱到要卖身了?当年山里不是挺纯情,现在也学会勾搭了?我哪个月的生活费没有到位,没有我,你只是郊外一个女的,你能住上这样的大平层?一天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阿秀突然抬头,眼眶通红:"卖身?陆西平,你买了我十年!从二十岁给你看院子,到被你弄大了肚子扔在这儿...你数得过来看孩子的次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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