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点点头,利索地爬了上去。竹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他脚步很稳。推开那扇蒙着厚厚灰尘的小木窗,一股陈年的、混合着木头腐朽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阁楼里堆满了杂物,旧家具、蒙尘的农具、捆扎的旧书报,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瓦片的缝隙里漏进来,形成几道光柱,能看到无数尘埃在其中飞舞。
他小心地踩着脚下的木梁,走到苏为民指的位置下方。抬头,果然看到几片灰瓦错开了位置,露出底下的泥背和一点椽子。阳光正从那里斜斜地照进来一小束,不偏不倚,落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樟木箱子上。
林默走过去,准备查看一下漏点的大小。就在他弯腰靠近那束光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当啷”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去,借着那束阳光,发现箱子旁边的杂物堆里,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扁平物件,黑乎乎的,沾满了灰垢。刚才就是踢到了它。
林默下意识地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入手是沉甸甸的冰凉,仿佛刚从冷库里拿出来,在这闷热的阁楼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物件本身的颜色——一种深沉的、近乎墨绿的色泽,表面并不光滑,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凹凸纹路和细密的龟裂纹。
龟甲?
林默有些意外。这东西看起来像一块年代久远、严重风化的乌龟腹甲碎片,边缘还有几处自然的缺口。它躺在积灰的杂物堆里毫不起眼,若非刚才那一脚和这奇异的冰凉触感,他根本不会注意到。
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甲片粗糙的表面。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微弱的电流,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的血脉深处。
咚!咚!咚!
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猛地松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在加速奔流,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流冲刷血管壁的微弱轰鸣。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掌心那块冰凉的龟甲碎片,依旧固执地散发着寒意,提醒他刚才那并非错觉。
林默怔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龟甲碎片。它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墨绿色的甲壳在透入的光线下,那些细密的龟裂纹路仿佛蕴藏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信息。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呼唤,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这块不起眼的甲片紧紧攥住。
冰凉坚硬的触感紧贴着手心,那股奇异的悸动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他深吸一口气,阁楼里陈腐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同了。他将龟甲碎片小心地揣进裤兜,冰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
“怎么样?好修吗?”下面传来苏为民的声音。
林默回过神,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看到了,苏叔叔!是几片瓦松了,问题不大!我这就弄!”他定了定神,开始动手加固那些松动的瓦片。
阳光透过瓦片的缝隙,将阁楼里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林默专注地干活,汗水很快顺着额角淌下。然而,裤兜里那块龟甲碎片的存在感却越来越强,那股冰凉仿佛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皮肤,沁入骨髓,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清醒感。
直到傍晚,屋顶才彻底修葺妥当。林默从梯子上下来,浑身沾满了灰尘和汗渍,手臂也有些酸胀。
“辛苦了小默!快洗洗,准备吃饭!”陈秀芬心疼地递过毛巾。
“没事,阿姨。”林默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手指不经意间又碰到裤兜里的硬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这东西太古怪,贸然拿出来解释不清,也怕吓到苏家人。
晚饭依旧是温馨的家常菜。苏为民心情很好,还开了瓶镇上自酿的米酒。林默陪着喝了两杯,米酒甜润,带着粮食的清香,但他总觉得心思有些飘忽,目光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扫过自己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外套——那块龟甲就在外套口袋里。
夜色渐深,小镇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虫鸣和远处模糊的流水声。林默躺在苏家为他收拾好的干净客房里,窗外是沉沉的夜幕和一弯细细的下弦月。白天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得几乎抬不起来。
他闭上眼,意识迅速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吸力骤然降临!不是来自身体外部,而是源于他自己的脑海深处!仿佛灵魂瞬间被抽离了躯壳,被投入了一个狂暴的、光怪陆离的漩涡!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光和混乱!
视野里,是无穷无尽、急速旋转的璀璨星河!亿万星辰不再是遥远的光点,而是拖着长长的、燃烧的尾迹,化作无数道流光溢彩的线条,在无垠的黑暗背景上疯狂地交织、碰撞、湮灭!巨大的星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浓烈得刺眼;旋转的星环如同宇宙巨神的臂膀,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横扫而过;炽热的恒星在眼前无声地爆发,膨胀成刺目的光球,又在瞬间坍缩成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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