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开加油站门的时候,右腿的筋腱像被冻硬的铁丝,疼得膝盖差点打弯。
那门轴发出的刺耳吱呀声,如同一把尖锐的锯子在耳边拉扯。
王姐正弯腰擦柜台,听见动静猛地直起身子,围裙带子在腰后打了个结——那抹藏青,和警队制服的涤纶纤维颜色分毫不差,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沉稳的色泽。
"王姐。"我扶着门框喘气,雨水顺着帽檐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溅起的小水花凉丝丝地溅到我的脚面上,"你围裙上的纤维。"
她的手突然抖了下,抹布"啪"地掉进水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那冰冷的感觉想必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小沈?
这么大的雨..."她弯腰捡抹布,发梢垂下来遮住表情,"林医生没跟着?"
"在后面。"我往前挪了半步,右腿的知觉只剩一片钝痛,每挪动一下,就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上周三23:15,多利卡加了1200元混合油。"
王姐的指尖掐进围裙布料里。
我看见她指甲缝里渗着黑色胶质,像没擦干净的机油,那黑黝黝的颜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从身后炸响,她拽住我胳膊往油泵区带,雨靴踩在积水里溅起水花,那溅起的水花扑打在腿上,带着丝丝凉意。"看地面!"
油泵站的水泥地被雨水冲得发亮,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两道重叠的轮胎压痕像两条交缠的蛇,蜿蜒在地面上。
林疏桐蹲下去,分样筛在她手里反射着手机冷光。"3.2米轴距的东风货车,和2.8米的厢式面包车。"她指尖划过较浅的那道痕迹,"货车压痕更深,应该是载重后换了轻车——双车交替运输。"
我蹲下去时右腿发出"咔"的脆响,疼得额头沁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凉凉的。
王姐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像拉风箱一般,我余光瞥见她攥着抹布的手在抖,指甲缝里的黑胶蹭到了布料上。
"三年前运输组就这么干。"老钱的酒气突然从身后扑过来,那刺鼻的酒气和柴油味混合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钻,熏得我有些头晕。
他扶着加油机晃了晃,烟头掉在脚边,"左耳缺角的头头总说...凌晨三点的雨最能盖车轮印。"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他腕骨硌得我掌心生疼,那疼痛感清晰而强烈。
老钱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柴油味更浓烈了。
我捡起他脚边的烟头,灰烬里裹着细小的油珠——和陈野从死者衣物上刮下的混合油,比例一模一样。
"老钱。"我捏着烟头抬头,"你上周三也在这儿。"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酒意瞬间褪了个干净:"我...我就是来买包烟..."
"王姐。"我转向柜台,她正盯着老钱,喉结动了动,"那个戴护耳的男人,用现金付混合油之后,是不是换了银色面包车?"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监控坏了两小时...正好是..."
"油罐温度。"林疏桐突然举起温差仪,红色数字在雨幕里跳动,那闪烁的数字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地下管网的低温固化剂残留,两小时前有车经过时带起了热流。"她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运输时间差!
货车运到这里卸货,换面包车走小路——所以监控坏的两小时,是他们换车的空当!"
王姐突然捂住嘴,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那泪水和雨水交织的画面,透着无尽的悔恨。"我就想着...就这一次...他们说只是运海鲜..."
老钱猛地甩开我的手,转身往雨里跑,却被林疏桐伸腿绊倒。
他摔在积水里,怀里掉出个金属盒子,螺旋纹挂坠在雨里闪了一下——和老徐那个一模一样。
我捡起挂坠,螺旋纹里的暗红血迹被雨水泡开,像朵绽开的花,那鲜艳的红色在雨水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右腿的疼痛突然涌上来,我扶着加油机慢慢坐下,听见林疏桐在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陈队,环海站有情况,派痕检组带紫外线灯来——"
"面包车。"我扯了扯她的裤脚,指着加油站后巷,那里停着辆银色面包车,车身上沾着泥,那泥污在雨水的冲刷下,散发着一股土腥味。"残骸...可能在后车厢。"
林疏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雨刷在风挡上划出一片模糊的窗,那模糊的景象让人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她摸出兜里的紫外线灯,开关按下的瞬间,冷白光刺破雨幕,照亮了面包车后窗上几道淡蓝色痕迹——像是某种液体残留的荧光反应,那淡蓝色的光在黑暗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神秘。
"沈墨。"她回头看我,睫毛上挂着雨珠,"等陈队的人到了,我要检查这辆车。"
我盯着那片蓝光,右腿的知觉正在彻底消失,一种麻木和恐惧的感觉渐渐笼罩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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