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眼前的白光骤然熄灭。
他踉跄两步，鞋底擦过潮湿的青石板。
抬眼时，四壁星纹正泛着幽蓝微光，像无数碎星嵌进石头里。
空气里的元气浓得发黏，沾在鼻尖有股铁锈味——和镜渊的稀薄完全不同。
“星门不是出口。”他摸向腰间的古武残卷，指尖刚触到羊皮纸就顿住。
那些在星门里见过的光带残影突然在眼前闪过，“是现实世界的夹缝。”
石殿深处传来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
声音像碎冰砸在石板上。
陈溯旋身，看见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
她右耳戴着枚银环——和三个月前在秦岭遗迹，被雪崩埋住的柳寒衣一模一样。
“我以为你死了。”他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刻着北斗七星的石壁。
“我确实‘死’了。”柳寒衣笑了，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蓝光扫过她泛青的脸，“但‘夜渊’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她的目光钉在陈溯心口——那里有道淡金色的星核印记，“现在，它该属于我们了。”
短刃破空而来。
陈溯没躲。他反手按在石壁的“天枢”星位，指尖用力一扣。
地面轰然震动。
八根青玉柱从石板下升起，在柳寒衣身周布成困仙阵。
她的短刃砍在光柱上，溅起火星，却连半寸都没砍进去。
“你被‘影主’残念侵蚀了。”陈溯盯着她眼尾的黑雾，“柳队长，你还记得去年在敦煌，你救过那个被活祭的小女孩吗？”
柳寒衣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短刃当啷落地。
她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血：“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外面的人已经在等你了！他们会拆了镜渊，拆了苏绾……”
话音未落，石殿顶端的星纹突然闪烁。
陈溯心头一紧。他摸到怀里的通讯器，果然——信号全断了。
同一时间，镜渊外。
苏绾的监测仪“滴”地炸出刺耳鸣叫。
她猛地扯掉耳机，耳尖被震得发疼：“能量干扰！有人在远程激活遗迹防御系统！”
叶无尘反手把背包甩给她，指尖快速敲击岩壁上的青铜机关：“先关入口！等陈溯出来，这破地方早塌成渣了！”
“陈溯，交出青铜剑！”
扩音器的声音震得冰棱簌簌掉落。
林霜带着五个特勤组从冰坡上冲下来，枪口全部对准苏绾后背。
唐砚站在她身后，墨镜反光，看不出表情。
“安全离开？”叶无尘嗤笑，手掌按在机关最后一个凹槽，“上个月你们在川西围杀古武散修时，也是这么说的吧？”
苏绾握紧监测仪。
屏幕上的红色警报已经爬满，像血在玻璃上漫开。
她想起陈溯被星门卷走前的眼神——像块淬过冰水的铁，冷得发烫。
“苏小姐。”林霜的声音放软，“我们知道陈溯掌握了完整的古武传承，只要他配合……”
“配合你们把传承锁进档案库？”苏绾打断她，转身时监测仪在掌心捏得咔咔响，“我导师的笔记里写过，五十年前有个叫‘夜渊’的组织，专门抹杀完整的古武功法。现在监察司突然这么积极……”
“住口！”唐砚突然出声。他的手按在腰间配枪上，指节发白。
苏绾心里一沉。
她见过唐砚杀人——那回在滇南雨林，毒贩举着砍刀冲过来，他连眉头都没皱，三枪全打在心脏。
可现在他的太阳穴在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神经。
“有问题。”她低声对叶无尘说，“他们被控制了。”
叶无尘的手在机关上顿住。
他望着林霜身后的特勤组——那些人眼神发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和柳寒衣在石殿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石殿内，陈溯扯断通讯器链子。
那东西刚落地就冒出黑烟，烧得只剩块焦黑的铁片。
他蹲下身，捡起柳寒衣掉落的短刃——刃身刻着“夜渊”二字，和老院长当年被烧的残页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原来你早知道。”
陈溯猛地抬头。
石殿最深处的石壁突然亮起。
一块玉简浮在半空，投射出雷耀山的影像。
他背后站着七个身影，全都罩在黑斗篷里，只露出泛着青灰的下巴。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雷耀山的声音像破风箱，“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夜渊’渗透监察司三十年，你在西北突破破虚境时，我们就给唐砚的酒里下了蛊。苏绾的监测仪？早被我们动了手脚。”他的影像突然扭曲，“现在，星门里的星核，外面的青铜剑，还有你怀里的残卷——都是我们的！”
画面“滋啦”一声消失。
陈溯摸向心口的星核印记。
那里正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
他想起老院长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小溯啊，这世道总有人想把路封死……”
“所以更要走通。”他低声说。
石殿深处传来“咔”的轻响。
最尽头的星纹石壁裂开条缝隙，露出里面泛着银光的密道。
陈溯捡起柳寒衣的短刃别在腰间，转身走向那道缝隙。
星纹在他脚下亮起，像铺了条银河。
而此刻的镜渊外，苏绾正攥着监测仪后退。
林霜的枪口已经顶上她额头，唐砚的配枪也对准了叶无尘。
那些特勤组的人开始笑，笑声像夜枭，在冰谷里荡出层层回声。
“陈溯……”苏绾望着已经暗下去的星门，轻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石殿密道里，陈溯的脚步声越来越轻。
星纹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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