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枢源潭之中,苏清雪的身体已被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玄冰彻底覆盖,如同沉睡在琥珀中的冰凰。刺骨的寒意透过冰层弥漫开来,连潭水表面都凝结了一层薄冰。冰层内部,她盘膝而坐,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微微扭曲,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冰晶,双手紧握,指甲刺破掌心渗出的血珠也早已冻结成猩红的冰粒。
识海之中,正经历着比九幽玄冰地狱更恐怖的冰刑!玉枢寒髓的精纯至寒之力,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在她每一条细微的经脉中穿梭、穿刺、冻结!每一次“九转涅盘诀”的微弱运转,都带来灵魂被寸寸撕裂、意识被彻底冰封的恐怖折磨。她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紧守灵台那一点微弱的清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灯,随时可能熄灭。外界的一切,包括那团包裹着萧尘的混沌气旋,都已变得遥远而模糊。
山谷中,只剩下混沌气旋低沉的轰鸣,以及潭水深处玄冰凝结发出的细微“咔嚓”声。空气里弥漫着精纯的生机与毁灭的混沌交织的奇异气息。
悬浮于青铜门缝前的月璃,朦胧星辉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萧尘所在的混沌气旋依旧在缓缓旋转,内部四色光芒(冰蓝、浓黑、玉白、紫黑)的冲突似乎陷入了某种僵持,光芒闪烁的频率略微降低,但每一次闪烁,都依旧带着撕裂空间的狂暴感。而苏清雪,则如同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冰雕,生机微弱到了极致,却又在玉枢寒髓的淬炼下,一丝极其微弱、更加精纯的冰凰本源正在艰难地孕育。
就在这时,月璃之前那道带着冷意的意念所及之处,山谷入口方向,那片被奇花异草和氤氲灵气笼罩的区域,空间微微波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能量爆发的光华。
仿佛只是光线不经意地扭曲了一瞬。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了距离水潭边缘约十丈开外的一株虬结古木之下。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灰色长衫,样式古朴,腰间随意地系着一根墨绿色的草绳,绳上挂着一个油光发亮的黄皮酒葫芦。他面容清癯,下颌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一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仿佛蕴藏着洞穿世事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玩世不恭。
他背负着一个半人高的、由某种不知名青色藤条编织而成的药篓,药篓里斜斜插着几株还带着新鲜泥土的奇异药草,散发着浓郁的草木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着的一根“手杖”——那并非木杖,而是一根通体翠绿欲滴、仿佛刚折下来的新鲜竹枝,竹枝顶端还挂着几片青翠的竹叶,随着他出现带起的微风轻轻摇曳。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误入仙家福地的采药老农,平凡得与这神秘莫测、杀机四伏的玉枢谷格格不入。
然而,月璃那朦胧星辉下的眸光,却在此人出现的瞬间,微微一凝。
青木散人!
他出现的时机、地点、方式,都透着一种浑然天成、不着痕迹的玄奥。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只是之前被所有人忽略了。
青木散人那双明亮的小眼睛先是饶有兴致地扫过整个山谷,目光在那扇开启一线、混沌星璇缓缓流转的青铜巨门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了悬浮于门前的月璃虚影上。
“啧啧啧…” 他咂了咂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山谷,带着一种特有的市井俚语般的腔调,“动静可真不小啊,月璃丫头。多少年了,这‘星璇之门’可算让你又给折腾开条缝了?老头子我在山那边啃鸡腿都差点被这动静噎着!” 他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唠家常,全然没有面对一位古老守门人的敬畏。
月璃朦胧的面容转向他,清冷的声音直接在青木散人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老酒鬼,你还是这般聒噪。让你看个门,你倒好,鸡腿啃得倒是香。归墟的爪子都差点把人挠死了才过来?”
“诶,话不能这么说!” 青木散人摆了摆手,一脸“你冤枉好人”的表情,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目光却精准地投向了那团包裹着萧尘的混沌气旋,以及旁边玄冰封冻的苏清雪。“老头子我可是恪尽职守!那几只臭烘烘的‘归墟黑蟑螂’刚摸进谷口,就被我顺手用‘迷踪障’困在‘百草千瘴阵’里了,现在估计正跟我的‘宝贝疙瘩们’(指毒虫毒草)玩捉迷藏呢!清理干净?那多费劲,让它们自个儿慢慢玩去呗。”
他走到混沌气旋附近,距离萧尘不过数步之遥,却并未靠近,只是眯起那双小眼睛,仔细打量着气旋内部模糊扭曲的光影,以及萧尘胸前不断闪烁的四色光芒。他的鼻子还像猎犬般微微抽动了几下。
“嘶…好家伙!” 青木散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猎心喜的医者狂热。“膻中归墟之暗!神藏玉枢之序!灵墟冰魄之极!三枚源晶强行塞一个炉子里?还引动了混沌洪炉淬炼?啧啧啧,这小娃娃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阎王爷业务不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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