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的咆哮与毁灭魔爪带来的恐怖威压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室狼藉与劫后余生的死寂。灵髓池水不再沸腾,却浅了将近一半,光华黯淡,中央那株青玉心莲也显得萎靡了几分,莲叶边缘微微卷曲。空气里弥漫着硫磺、血腥、以及被净化后的死气残留的淡淡焦糊味。
萧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左臂那道贯穿的伤口虽被苏清雪暂时封住,不再流血,但灰黑色的死气如同附骨之蛆,依旧在皮肉下丝丝缕缕地缠绕、侵蚀,带来一波波绵延不绝、深入骨髓的钝痛。他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混合着血污在脸上留下道道痕迹,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瞳孔深处的紫金火焰虽微弱,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如同黑夜中不肯熄灭的孤星。
苏清雪盘膝坐在他身侧不远,冰蓝色的长发沾染了尘土和血迹,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气息微弱却平稳了许多。冰魄之力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点点不灭金焰的冰蓝光晕,艰难地修复着遭受重创的灵魂本源和混乱的经脉。偶尔,她的眉头会极其细微地蹙一下,显露出灵魂层面的痛苦并未完全平息。
紫鳞则蜷缩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小小的身体覆盖着华丽却略显黯淡的紫金鳞片,几处细微的裂痕诉说着之前的凶险。它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小小的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头顶那对萦绕着淡淡银色涟漪的犄角也收敛了光芒。唯有它传递过来的、如同暖炉般平稳坚韧的生命气息,无声地安抚着这片空间。
石室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疲惫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
良久,苏清雪冰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神依旧带着重伤初愈的虚弱,却恢复了往日的清冽与锐利。她第一时间看向萧尘的左臂,看到那死气缠绕的狰狞伤口,冰蓝色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你的手臂…” 她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清冷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死气侵骨,比预想的更顽固。强行压制只是权宜,必须尽快找到彻底祛除之法,否则…” 她的话语顿住,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根基受损,后患无穷。
萧尘扯动了一下嘴角,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如同被诅咒般的手臂,目光平静得近乎冷酷。
“无妨。”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这点‘跗骨之蛆’,还废不了我萧尘。只要心火不熄,总有焚尽它的一天。” 他抬眼看向苏清雪,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倒是你,魂伤如何?那老狗最后那一下反噬…”
“死不了。” 苏清雪的回答同样简洁,带着她一贯的清冷。她微微闭目,内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魂源震荡,灵识受损,需要静养梳理。好在冰魄本源未损,假以时日,可复原。” 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转向那汪光华黯淡的灵髓池,“只是此地生机被那魔爪死气污染侵蚀,灵髓效力大减,已非久留之地。”
“地脉深处的‘东西’虽暂时退去,但怨毒未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萧尘接口道,眼神凝重地扫了一眼剧烈震动后布满裂痕的岩壁,“此地已成凶巢,不可久留。葬魂殿折损了一个元婴执事,后续的追兵…恐怕已在路上了。” 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对敌人狠戾作风的深刻了解。
“前有狼,后有虎。” 苏清雪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清晰地勾勒出他们面临的绝境,“灵髓消耗近半,心莲萎靡,我们两人皆重伤未愈,紫鳞也需时间消化恢复。强行突围,九死一生。”
沉默再次降临。石室中只有三人交错的微弱呼吸声。绝境如同冰冷的铁壁,将他们牢牢困住。
“叽…”
就在这时,蜷缩沉睡的紫鳞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满足感的咕噜声,小小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它似乎感应到了凝重的气氛,缓缓睁开了那双燃烧着紫金火焰的竖瞳。眼神先是有些迷蒙,随即迅速变得清明,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萧尘和苏清雪身上,传递过来关切和询问的意念。
“醒了?” 萧尘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伸出那只尚能动弹的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紫鳞冰凉光滑的头顶犄角,“感觉如何?新得的‘本事’,可还使得顺手?” 他指的是紫鳞那空间迟滞的能力。
“叽叽叽!” 紫鳞立刻昂起小脑袋,发出一连串带着得意和邀功意味的短促嘶鸣,小爪子还比划了几下,似乎在重现之前缠住魔爪的英姿。它传递过来的意念充满了自信:那大爪子没什么可怕的!它还能再打十个!
看着紫鳞这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臭屁模样,萧尘嘴角极其难得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微小却真实的弧度。连一旁清冷如霜的苏清雪,冰蓝色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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